苦苦等不到人承昀,一出船室见到承熙,怔愣在当下,呐呐问道: “你为何在此?”
颜娧见男人诧异得想将承熙扔回岸上的神情,忍俊不住地笑了。 这惊喜大得连他都吓到,她也没必要大惊小怪了。 承熙穿成球跑起来还真可爱,瞧不到路而扑倒在承昀跟前,仍没忘赶紧抱上长腿,甜腻地喊着道:“小叔父!要出门怎能不捎上我!”
“妳准他上船?”
承昀眼里尽是扼腕,又是美梦化为泡影的心疼。 本以为这趟船程只有他们两人,如今多了个承熙,还怎么好? 白露没读懂承昀眼里的遗憾,直白说道:“没法不准,他被扔上来的。”
“嗯,只有捞小孩跟接小孩的差异。”
颜娧唇际抑不住的浅笑。 “就该让他去水里涮两圈!”
承昀没好气睨了地上的娃。 说是这样说,长腿一抬将地上的娃儿捞起,轻轻一甩娃儿便腾空两圈落入怀中。 这配合度看笑了两主仆,承熙被抛飞再落入承昀怀里那灿烂笑容,都说明着早已适应被空抛的离地感。 难怪方才被抛飞,瞧不出一丝慌张,这家子玩孩子的方式还真特别! “太好玩了!我要是能生也要这样玩!”
白露双眼绽着惊奇透亮的光彩。 白露这少根筋的个性真绝了!哪个没成婚的大姑娘能自在说出这话? “还得等妳大婚、怀孕、生子,也太久了。”
颜娧朝她柳眉一挑,提醒道,“面前这个借来玩玩不就得了。”
“是啊!做啥还等生。”
白露边说边接近两叔侄,勾起笑脸道,“来跟姊姊玩一个。”
她才不管什么皇帝不皇帝,她只管好玩不好玩,寄乐山本就不敬拜朝臣、天子,既然敢上她家姑娘的船,就是姑娘的人,来聊聊先来后到啊! 承熙惊惧的揽紧了承昀,小婶婶身边的人个个不简单,想抓他玩啥? “姊姊有好可爱的苍猊犬喔!”
白露再次接近伸手要抱。 承熙又将人抱得更紧些,这一勒惹得承昀拧起剑眉,将娃儿直接塞到白露怀中,甩了甩云袖来到颜娧身边。 白露接了孩子,一个双眼惊恐想着逃,一个两眼放光想着玩。 她提起内息,跃上船头,先将孩子压在膝上,学着承昀方才的动作,又接连几次空抛,再度将孩子接住。 本来想逃的承熙,察觉白露比他还爱玩,第二次抛空后,也跟着玩得不亦乐乎,哪还有什么害怕? 颜娧看着船顶上玩得不可开交两人,仅能不停的摇头。 爱玩的遇上爱被玩的啊! 收回视线偏头看了似乎已瞧着她许久的男人。 她瞇着眼问道:“不是进宫?”
男人挑了挑眉,频频点头,漫不经心道:“是进宫了。”
他带了祈荒锁进宫请安,便被皇祖母道别了,作为裴家女怎可能不知祈荒锁?自然给他指了条明路。 皇祖母让他在没有弄清楚迷雾的情况下,不得回来碍眼,他自然开心地把所有的木盒都带上船,来的时间太早了些,只能在她的舱里睡了一觉。 “然后?”
她睨了眼不正经的男人。 “皇祖母说,看好我孙媳妇,我就来了。”
他瞥了眼玩得正欢快的两人,似笑非笑道:“本想待在船舱给妳个惊喜,结果是妳给我惊喜。”
颜娧捂着胸口道:“可不是我!我收了两个惊喜,需要收收吓了。”
伤春悲秋的绝美意境,她难得想来一下,没料到怅然不到一刻钟,收两个惊喜,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需不需要我代劳?”
承昀骨扇在指尖回转,利落地收入腰际。 颜娧后颈一缩,失笑问道:“收吓你也行?”
他长指轻敲胸膛自负道:“楚辞,招魂篇,为了那娃儿可修了不少次。”
“每天空抛他,再每天帮他收吓?”
她实在抑不住嘴角上扬。 这家子太绝了! “没办法,熙儿幼时太闹了,闹到整个军营的人都快崩溃,连父王都受不住,偶然发现这样玩能不哭之后,便换成了入睡哭了。”
他说得一脸愁苦。 这应该是挖东墙补西墙的最高境界了,也难怪对这孩子多了一分包容,能耐得住他的黏腻,原来是亲手奶大的患难之情。 这时,她觉得承熙小时候太可怜了,被吓得忘了哭,还以为他喜欢这样玩,她完全可以原谅他的爱哭,没被吓死就不错了! 颜娧中肯说道:“熙儿命真大。”
一个男人奶孩子,往往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一群男人奶孩子,往往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承昀将人揽进胸膛,真挚星眸认真问道:“需不需要夫君收吓?”
她侧身避开完全贴入胸膛,望着船顶乐不可支两人。 “我看着比起收吓,先准备一顿丰盛午饭比较重要。”
两人在船顶都玩疯了,白露根本当得了新玩具啊! 一个敢玩,一个肯玩吶! “我觉着收吓这门功夫,你该传给谷雨。”
她似乎已预想到白露孩子以后会如何了。 他抬头一看,发现承熙已经找到了一个大娃娃。 这一路上,绝对不会平静。 …… 幽夜阒静,临水悠悠。 玩闹了一日的俩孩子,终于安静睡下。 松了口气的颜娧,瞧着怎么都要在她房里睡下的承熙,那安静恬适的睡容,不禁令人怜惜。 怎么也想不透,为何赵太后能放得下这么精雕细琢的娃儿? 如若赵太后有着裴绚愿意撑起国家的胸怀,相信承澈不会这般剥夺属于她的人间亲欢。 执念害人啊! 人生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面对困难本就得考虑现实问题,现实她已属于西尧皇后,现实也不容许他再惦念着雍德帝,既然没有被允许的可能,为何要为难雍德帝又为难孩子? 洗漱后的承昀,回到本该属于两人船室气得笑了出来。 白露为了伺候主子,睡在房间里,他也就认了,只要有他在,她就会识相地主动睡到外头去。 怎么今天连承熙也在这睡下了? 这娃儿就这么塞在大玩偶身旁沉沉地睡了。 堂堂西尧皇帝陪着他媳妇的侍女睡在地毯上。 累瘫的承熙不停呓语道:“白...露...姊...姊...好好玩……” 两人透着摇曳烛光相望,莫可奈何地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