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神逻辑?立秋哑口无言。 “山门早将我许给师哥了。”
立秋无奈苦笑。 “没关系,他死了,也实现不了他曾给妳的诺言,若真当他是妳的天,那就得从了他的遗言,让我照顾妳。”
他上药动作僵了下,又缓缓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落泪?”
若是两情相悦,自然会无声无息的离去,她的泪绑住了他,如同眼前抹胸绣缘上濡湿大片半干涸血渍,几乎见骨的怵目咬痕同样绑住了他。 犹疑许久擦拭动作终恢复如常,覆上药物浸润伤口的刺激,疼得立秋咬住唇瓣,一声闷哼坐不住地倒入身后胸膛。 疼痛稍缓,立秋额际沁满了冷汗,徐徐说道:“师哥不会那样待我,那只是邪祟附体的猛兽。”
那时,他们以一对初来乍到临辉城,只为求得生存机会的年轻小夫妻,师哥是她年少芳华心里那片繁星似锦,谁承想,她借着少主一句随着节气来,顺势将她遣回山门,也躲过了此次劫难。 他们一生全为山门而活,如同师哥殒命也不曾有过怨怼,仅求她能平安,没了内息这个月,也不承想过因何如此? 如今从恶兽口中脱逃,又落在这男人手里,反叫她怀疑人生。 完成洗伤敷药,楚风不知从何处寻来全副女装,对她脸上羞红全然没放在眼里般径自全换了。 “我知道,否则早一剑要了他的命。”
他面色不改地为她穿好衣裳,勾着舒心浅笑,淡然问道,“妳老是说妳是师哥的人了,现下妳又该是谁的人?”
不得不说,裴家功法真的好!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家主子总是喜欢将女主子搂在怀里不放,现在的他也想啊…… 这话问得立秋炸红了脸,更明白这男人的故意为之。 “你分明可以先扭正了我的手脚。”
立秋还真不清楚承昀身边这二愣子竟能如此油滑。 楚风站在她面前,撮着数日未整理,已长满腮帮子的胡荏思忖着,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说道:“我不能。”
“为何?”
立秋穿好衣裳也穿回了底气。 “妳的内息逐渐恢复中,我不太确信能不能打得过。”
这话说老实得令人窝火...... 南楚皇宫,东越王府,再难的地儿他都能来去自如,她的身边可不是。 老天送的机会,没把握住了,难道等下辈子? “老天送妳两个亲夫,刚刚赐死了一个,得先让妳舍不得弄死另个。”
泪花与笑花一逬勾在眉眼唇缘上,失了师哥心里酸涩之苦还没来得及抚平,这么快又送上另个人? “先帮我把手脚扭正了,我保证不打死你。”
立秋觉得自己是不是中了取魂针,眼泪和笑意交织在一起,她已经完全不知所措。 楚风蹲在她身前,握紧了触似柔弱的长腿,大掌覆着髌骨,抬眼认真地问道:“我俩都有年纪了,说话可得算话啊!”
“你不再让我承份情,等内息全恢复,我能......” 还没来得及讲完话,楚风已扭正了错位的腿骨。 “我都知道,不给那机会的。”
楚风唇际勾着心知肚明的浅笑,趁着她还没喘上气又扭正了另只脚。 拜主子所赐如何不知裴家骨醉的用意?内息恢复后,她便又成为那个无惧伤痛的硬底子。 “疼吧!明明可以内息恢复再来,偏要吃疼。”
他起身擒住了藕臂,试探问道,“继续?”
“我没有悼念师哥的时间可用,只能以普通人才有的疼痛全当祭奠。”
立秋没再让眼眶里的热泪落下。 如同楚风所言,都有了年纪,年少冲动已在等待的芳华里消逝,如今的她必须为山门送回消息。 他灼热目光迎上仍悬着泪花的杏眼,沉着嗓音,细声问道:“好,我予妳一场祭奠,完事,忘了师哥可好?”
立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伺机求欢?还是趁她手脚不灵活之时? 她现在能确信,这男人真是承家部属! 还来不及收回诧异,折扭的臂膀又在矫正下恢复了一只。 放在肩际的大掌,透着不同于外表般粗犷的温婉内息,深邃双眼似乎等着她的回答而迟迟没有下手。 她第一次接受到不同于山门的淳澈内息,如同丝滑绸锦抚过肌理般舒适,令人不自主想伸手抓住。 承家一脉传承的武艺功法邪门得紧! 似乎能理解为何姑娘一沾上承昀内息便昏昏欲睡了。 立秋迎上深邃眼眸,几不可闻的叹息后,缓缓吐出话语:“好。”
虽知现在展露笑意不恰当,楚风仍难掩唇线缓缓上扬,迅即的扭正了错位,忍下将人揽入怀中的冲动,获住藕臂认真地说道:“我知道师哥会被送去哪,施针失败都会被送去哪儿,明早我与妳同去接他回来可好?”
奕王府送出去的尸首可多了,如今单珩听说因为夺人失败,在北雍被搅得无处可安身,又折损了暮春城一营兵士,正狼狈的往临辉城赶回来。 临辉城绝非他们可以安歇之所。 “好。”
立秋抚着伤处,试着掬上了释怀浅笑。 楚风看着勉强勾勒的笑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别为难自个儿了,该送的消息都送了,好好歇息。”
她呐呐问道:“什么叫该送的消息都送了?”
“我俩一点消息都没有,主子能安心?”
他苦笑。 “暗探本该如此。”
立秋不服。 她的能力在哪儿,主子们哪个不清楚? 如若不是陡然内息全无,她会被师兄带走? “主子应该不日会抵达幽都城,我们去等着便是。”
楚风取出厉煊送来的密信交与,她忍下不适迅速读完,诧异说道: “姑娘来不得!他们正准备算计姑娘!”
“主子们知道,我们安顿好师哥,尽快出发到幽都城便是。”
他环着胸勾着莫名浅笑回望。 立秋被那浅笑看得忍无可忍,他的声声师哥听在耳里总有些不适宜,似乎在被动地改变了什么。 “等等,你的主子们是何人?”
她听出了话里的端倪。 “裴承两家主子们都知晓,也做了些处置。”
楚风趁着她不留神,迅速放倒了仍想问话的人 “难道是今天令奕王发狂的消息?”
“今晚好好歇下,路上说。”
楚风大掌按上急切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