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能相信振鑫镖局在另一个胡同出现时,竟是全然不同地喧哗热闹? 颜娧耗费数日将越城地志翻个滚瓜烂熟,透过吴昕与徒儿们购置此处开始,裴家工队更在第一时间进驻此处,先是避开城中渠道,打通两条胡同外的振鑫镖局,将镳局内的不愿公诸于世的账务与委托案件,全透过地下暗道挪到此处。 随后,又从此处同样避过城中内外渠道,挖掘时又多挖深了三尺,直至城外东郊若秋山的果林庄子。 东越局势多变,对此颜娧了然于心,自然得照常发挥她的看家本领,计划如何出逃,这个果林庄子靠近闽江渡船,只要离开越城,再搭上船只,再入了相家的地界,也算逃出生天了。 当时颜娧赶着想回晓夷大泽一探承昀死讯真伪,谁知她宁愿落入了梁王圈套也要救立秋性命,如今再见她的所有筹谋,岂止感慨而已? 大家伙儿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也还没寻到能将她带离戏秘盒的方法,也不知她在里头的近况如何了啊…… 足智多谋的承昀,混入梁王府至今,也未见生出个办法来,岂是头疼能说明得了现下的困顿? 好容易叩拜到了破败的宅门口,清欢心急地拍打着满室锈蚀的铜环,喃喃动着早就干裂得渗出血丝的唇瓣,全凭一股要见到闫茵的执念撑到现在。 “开门。”
敲了几下迟迟没人来应门,早已疲惫不堪的清欢,靠在门板便晕了过去,板车上的两夫妻这才慢悠悠地下车,不慌不忙地上前接着敲门。 “开门救人啊!”
瞧着儿子支撑不住地昏过去,唯有声音紧张的苏萌,不停敲打着铜环,泰然自若的神情哪有半点紧张? 清沅失笑摇头,曲身在儿子身旁喂了几口水,呛咳了几声又昏了过去,叫苏萌敲门的速度又加快了许多。 “有人倒在你们门口,快开门啊!”
里头的小厮终于慢条斯理地打着哈欠来开门,拧眉看着两个平头整脸,身穿劲装的中年侠侣,没好气念叨道:“整天没完没了的,镖局不在这。”
跨出大门,瞥了眼昏睡在旁的邋遢男子,晦气地捂着鼻子,气愤吼道:“哪来的乞丐?快走快走!别什么人都往人宅子里带。”
镖局近一年来生意风评渐盛,家主也故意放出风声,吸引了各方游侠前来投靠,时不时就有人上门来寻求依靠,这个月都不知道第几个了,小厮早已见怪不怪。 “小哥先瞧瞧认不认得他,没理由拉一车的礼品来倒在你们家门口啊!”
苏萌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之人,那眼底的不屑明显得无法忽视,门房也能有这股睥睨的傲气,想来吴昕也是真打定主意以镖局入主越城。 娧丫头深知裴家脉络在东越难以动弹,帮着师兄们以各种方法留下眼线,一切本该窒碍难行,不曾想她还真办到了! 谁承想下即便下九流的人脉,她也能运用自如? “要送礼给我家主子的人多了去,不差他一个。”
小厮不屑地挥挥手做事要关门,破得连衣裳都买不起之人,能送得上什么礼物? “你家主子闺名茵儿?”
清沅快上一步地挡了大门,豪迈嗓音大得几条街都能听到。 小厮被吓得一颤,直觉自家主子被侵犯,马上又挺起腰杆质问道:“我们家姑娘的闺名是你们能随便喊的?”
苏萌指着倒在地上的儿子,撇清道:“他喊的。”
小厮:…… 这是大清早遇上来找碴的? “小哥府上若真有这样一个人,不如先问问主子见不见?”
苏萌笑容可掬地提议道。 没法子,谁让她搭上了个蠢儿子,为了不让人太快赶出门,老脸都得先放在地上踩了啊! 平常要找家主的,自然想也甭想就直接轰走了,找姑娘?来住下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头一回有外客到访,小厮抿抿唇瓣,一时也没了主意,搔头道:“我去问问。”
“好嘞!”
苏萌松了口气地应答,赶忙朝着夫君安排道,“先把板车给弄进去,人也抬进去。”
“欸——” 小厮见两人快速地搬着东西,挥着手还想说些什么来阻止,又被清沅打断。 “快啊!我们帮忙看着,这些东西看着挺贵重,真没了你怎么交代?”
小厮心里又是一突,嘴角莫名地抽了抽,直觉不对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只得搔搔头,被说得也深怕误事地往内院小跑而去。 松了口气的两口子,动作极快地将礼品收拾妥当,将奄奄一息的儿子丢在二门旁,清沅朝着爱妻轻挑眉眼,自信地环胸似乎在等着夸奖。 整个园子想了一辈子也没不明白,清欢这性子到底像了谁? 这不是摆在眼前了? 一炷香的时间匆匆流逝,两口子悠哉地品着茶茗,一位身形嫚妙姣好,秾纤合度的陌生女子,在小丫环的搀扶下缓步而来。 身着银红劲装,梳起束发,英气洒落在飒爽的眉眼间,小巧高挺的琼鼻与削尖了的下颌更显潇洒,若不是小丫头寸步不离地跟着,说她能够傲然于天地间,苏萌也相信。 当来人站定面前,苏萌心里猛地一震,难不成来的是这家的姑娘? 也叫茵儿?那...那...她儿媳妇呢? “妳是谁?”
清沅没忍住地率先问出口。 才踏出二门,见着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清歌,闫茵顿时愣了愣,从不曾真正放下的心思,狠狠地抽了一下。 本以为于他不过是短暂的患难之情,未曾深入骨髓,没想到见着他受了一身伤,仍能触动她自以为情淡的惆怅。 迎上他父母怡然自得的眸光,也不难猜到这他身伤的来由…… 他竟是被父母押着才愿意回来? 听身旁小丫环说起,今日城里有人被押着三步跪,五步拜,七步叩首,瞧着额际与膝上的伤势是他没错了。 难道是被逼着来寻她的?她看着像纠缠不清之人? 终归闯房的人是她,强迫他得认下一切,也是不妥。 她要的只有一个情愿,如若需要沿途抽打叩拜,逼着回来越城寻人…… 还不如不认了! 方才师兄特地回来了一趟,清楚地告诉她,一切从心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