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梁王是真疯,回返的路程为何要动用闫茵冒这么大的风险? 能为了野心将手摸进四国窃走国玺之人,实在太安静了,这太不像奕王了! 梁王苦心积虑搅弄四国风云,不惜扯出下神后再世的流言蜚语,奕王也被利用了二十年,怎可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帝位拱手让人? 皇宫与皇座尽毁,厉耀神迹般地出现,的确拐了个弯成了佳话,然而善于煽动人心的奕王,当真甘心对子侄俯首称臣? 他们算是走一步防三步的心思,也是落得被囚禁在将近一载,难道奕王就这么袖手旁观的看着? 颜娧端起鸡茸粥随意地尝了几口,没打算浪费整桌的菜肴,然而举止间散发的漠然,直叫俩人不敢多言,更别说眼底那令人害怕的决绝,谁敢再反驳个两句? 闫茵藏在云袖里扭得发红的纤手,紧紧抿着唇瓣,在小师妹不发一语的无声威胁下,终於手捻兰指,运息轻点神阙、中极、曲骨几个穴位,果断逼出躲在宫腔内蛊虫。 不到半刻,她已面色发白地瘫倒在石桌前,大量的缘生蛊虫涌出闫茵下身,血腥之气扑面而来,那身瑰丽的粉荷襦裙早已淹没在血色里。 颜娧直觉不对,也连忙来到她身后,提气疏通郁滞的经脉,不探还好一探才知,她根本没将自身性命放在心上! 回春血脉能保不受蛊毒侵扰,再从而达到驯化其毒性,天知道需要多少虫蛊才能够发挥作用? 而她竟在短时间内培育了那麽多缘生,还不要命地将缘生悉数逼入体内,得耗费多少气力将蛊虫强制留在体内发挥作用? 原本功底也不差的体魄,竟然也是空囊一俱…… 本就还没完全恢复的颜娧,哪经得起一番耗损? 这个念头一窜入脑中,闫茵不管不顾地挣开背后不断涌来的澄澈内息,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春分差点吓傻,赶在闫茵落地前扶住了人,眼看扑空的主子也即将失去重心倒地,春分乾脆心一横笔直倒卧在地当了缓冲。 如今眼前哪个经得起摔? 被吓得不轻的春分也忘了该喊人帮忙,毛骨悚然地抱着两个晕倒的孕妇,根本没来得及缓和被惊出的一身冷汗。 承昀与吴昕踏入内院,见着的便是一地腥臭的血沫与呆愣的春分,连忙各自扶起两人,见闫茵染了一身蛊虫腥臭血沫都先愣了愣。 这是打架了?吃个早膳能把两个师妹给吃得打架了? 再不对盘也不需要吃到两败俱伤啊! 以凤鸾令探查颜娧周身脉络,除了一直存在的气虚,并没有其他问题,承昀轻柔地动了动手肘呼喊着:“丫头!”
“怎麽回事?”
吴昕拧起眉宇问着没了主意的春分。 “姑娘知道闫姑娘以蛊虫伤身之事。”
春分惊魂未定地应答,余下的不用说两个男人也能心神领会了。 “就说小师妹定会生气……”吴昕不舍地叹息,两个师妹都各有主意,想的全是对方的安危,都没错啊! 承昀不由得悠悠叹息,旋即恢复冷静安排道:“罢了,趁着这机会赶紧上路要紧,我带着丫头先行出发,春分帮忙打点一下闫姑娘,晌午前得离开越城。”
“领命。”
春分接过人迅速地进入内室,两个男人交换了个无奈的神色。 “都别劝了。”
吴昕也是一脸无奈苦笑。 两个年纪相仿的倔气姑娘,谁有能耐改变?更别说闫茵这次根本铁了心,没打算让自个儿好过。 谁让清家那小子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一堆保证,最后人在眼前竟没认出来,师妹回头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啊! 也因此铁了心,打死不相认,他能说些什麽? “两路人马总得引走一路,有劳几位师兄了。”
抱持着相同的无奈拥着怀中的温香,承昀只能慎重地颔首道别。 好容易将她从梁王的龙潭里挖出来,难道要看着她再次落入奕王的虎穴? 新皇登基,奕王自是打着祝贺的名义入城来了,连日来在城里布下不少眼线,先是企图破坏登位大典,以口耳方式四处散播梁王非王室正统,承昀知晓自是不会坐视不管,堂而皇之地将此事所有线索交与厉煊处理。 厉煊也不负所望地在几日内肃清了城内的探子,谁曾想靖王竟在酒后透露了裴家与他入越相助之事,引来了奕王注意。 他怎么会不知道厉耿的性格?见他仍在东越境内,不用想也知道颜娧也在,至此种种不同地臆测在坊间四起。 更有三王一帝同争一女的恶语中伤传出,奕王早就怀疑颜氏女入越,可惜单珩多方探寻未果,也没个确切的消息。 甚至有流言颜氏女被软禁梁王府中成为禁脔,此等流言落入奕王耳里,哪能善罢甘休? 众人不知天谕里的颜氏女,奕王能不知晓?哪儿还管单珩多次阻止,也要想尽办法上梁王府探上一探,只得千方百计入了梁王府邸一探究竟,身为肇宁帝后裔,两人明争暗斗了半辈子,他能不懂梁王书房里的秘密? 尤其玉间林在越城境内出现时,他早有怀疑梁王擒住了颜氏女,只是一直没能抓到真凭实据,待他在书房庭院里发现,那个能招唤陵寝戏秘盒的玉间阵时,奕王心里早有了答案。 尤其在阵法内看见平阳郡主的拜帖,追踪颜娧数年的奕王能不知晓平阳郡主的来头?他在北雍擒人事败之事传到临辉城,在此同时南方出现的郡主会是谁? 原来那个口口声声希望他成就神国复兴大业的王兄,心里所想与实际行动大相径庭,嘴上说无心王位会交出颜氏女,成了他的一番心愿,实际却早将颜氏女关进了戏秘盒,随後又发疯似的想尽办法要将人救出? 呵!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梁王会将人送给他,而是开始怀疑多年来梁王真实的心思,包含被他供在临辉城宗庙里,当作传国之宝的天谕究竟怎么回事? 看着空无一物的戏秘盒,奕王清楚人早已离开,如若颜氏女进了越城,想必也同时在等待可以离开的最好契机。 多方筹谋了二十载,他能甘心成为被耻笑的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