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什麽人手都没有,他怎么在雍城里做事? 他们自然也安排好了人手,要送李泽一个可心人。 两主仆提气轻点屋脊,也跟着远远跟上,只见稍早出发的几个暗卫,已换上地痞的粗布麻衣,追着南街上的小乞儿就是一阵吼叫,猛势追打。 “小混蛋!留下我的酱肘子!”
地痞抓着婴儿手臂般的长棍,打算追到就是一阵打,小乞儿熟练地东躲西闪,不忘扮起鬼脸嘲笑几个地痞打不着人。 “打不着,吃不着,酱肘子是我的啦!”
“小混蛋!给我站住!”
几个人大老爷们又跑又追都没追上,没一会儿小乞儿就往李泽身上撞去,肘子的印记烙在他的锦缎上。 一见小乞儿撞对了人,连忙不停地道着歉。“对不住,对不住!让让啊!”
李泽没来得及生气,几个糙汉的木棍就要往他身上招呼,他一手擒住小乞儿的衣物,另一手顺势夺走袭来的木棍,随后提气横踢,几个人被狠狠地重伤在地。 “哎唷,老子今天倒了什麽霉啊!”
为首的暗卫捂着胸口,啐了口血沫。 “你们几个大老爷们欺负小孩子,不会觉得过了些?”
李泽从腰间的锦囊里掏出了一块银子,扔给了他们,“一个肘子而已,我赔给你。”
“赔钱就可以了事?偷了就偷了,错了就是错了,不道歉怎么行?漕运忙得不可开交,我们好容易找到时间吃顿好吃的,就被这个兔崽子给毁了,叫我们怎么咽下这口气?”
暗卫装模作样地站了起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倒是李泽听到漕运行,不经意地轻拧了眉宇,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这是得来不全不费功夫吗? 雍城里还有多少漕运行?不趁机结识,怎么重新收拢人脉? 瞧了眼正在撕咬肘子的小乞儿,他不慌不忙地提起衣襟,清冷的眸光冷冷说道:“道歉。”
小乞儿又撕咬了一大口肘子,嘴里含糊不清地咀嚼道:“道歉也得等我填饱肚子,不都说吃饭皇帝大吗?我现在可是皇帝!”
几个街坊邻居被他人小鬼大的说词给逗得哄堂大笑,几个帮着求情的嗓音也时不时传来。 “就让他吃吧!看起来那样子,就像几天没吃饭似的。”
“是啊!吃都吃了。”
“他要是没道歉,再狠狠打一顿还来得及。”
听着有街坊邻居的同情之词,李泽将人一放,小乞儿坐在青石板上频频点头,一口接一口地咬着肉,最后实在被那大口吃肉给吃馋了模样,说要追着打的几个大男人也跟着窝在地上,将剩余的肉给分食了。 小乞儿意犹未尽地舔食着手上的肉汁,随后起身对着几个男人深深鞠了躬,豆大的泪珠也跟着落在地上,“几位叔伯对不住了,可是我没有银子赔,我帮你们洗衣叠被,只要给我几口饭吃,可好?”
话末,小乞儿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看得几个男人一时也讲不出话来,面面相觑之后,为首的男人也是一脸难办的神情。 “我们漕运行要干的都是体力活,你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子,也不怕被货物压死吗?”
“小狗子不怕,只怕几个大爷不收。”
小狗子跪伏在地,一连磕了好几个头,磕得几个大老爷们的心都疼了。 李头捂着被踹疼了的心坎,哀怨道:“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带着孩子能看吗?被偷了吃食还得多养一个人,是这世上有这种道理吗?能不能不要这麽倒楣?”
“几位爷要我道歉还行,要我赔银子...真的生不出来,要是能帮大爷们做几天活,我还行的!”
狗子窝在身后嗫嚅着。 男子为难的眸光求助着街坊,偏偏这时候竟没人敢出个声表达意见,深怕出了声就得把人给带回去似的,所有人眸光停留在一身锦缎的李泽身上。 “世子爷,您还缺小厮吗?”
为首的李头儿搔搔头,可尴尬了。 李泽:…… 这声称呼李泽心里有了颇为纳闷,李焕智究竟这些年在北雍城做了些什麽?为何城门戍卫到漕运行的伙计,人人都知道忠勇侯府? 李焕智的身份,在东越已到了无人不晓的境地? 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计划? “你知道我是誰?”
“世子爷,您在跟我开玩笑吗?忠勇侯府的世子爷,这些年每个月发粮布施,整个雍城谁不认识了?”
李头儿拱手拜求,脸上尽是苦笑。 李泽敛手,另手取来腰间玉扇轻摇,思忖顷刻,唇际终于露出了一抹浅笑,“不过是些略尽棉薄之力的小事,本世子不曾放在心上。”
“世子爷客气了,这可是关乎着百姓的生计呢!”
里头儿又看着一身邋遢的孩子,请求道,“漕运行终归不太适合孩子溜搭,您可愿意收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被大善人的帽子一扣,要再拒绝也就矫情了,他和煦的眸光瞅着眼前的小乞儿,“小子,是不是别人家逃跑的家奴?”
“爹娘只不过病殁得早,我可是良家子。”
小狗子眼里有不容磨灭的傲气,随后又可怜兮兮地问道,“爷愿意收留我吗?”
“行吧!那就跟着我回府吧!”
从锦袋里掏出了一枚碎银递给李头儿,李泽深明大义般地说道,“既然已是侯府家仆,那理当由本世子再次赔不是。”
李头儿乐不可支地接过银两,以肘推了身旁几个伙计,一同道谢。 “谢谢!世子爷赏赐。”
“行吧!没什么事儿都散了吧!”
李泽愉悦地挥退了众人。 率着众人离去的李头,走没几步路又回头小跑步而来,欣喜道:“世子爷,小的在蓝江漕运当个小工头,我们八百年前可是同宗,瞧着爷就是亲切,需要帮忙的地方,请人到漕运行喊声李头儿,小的定当抓紧了时间办。”
“有劳了。”
李泽不置可否地拱手揖礼。 李头儿搔搔头,羞赧地离去。 “走吧!”
李泽领着小童,随意寻了间茶肆歇脚,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找到机会混入侯府。 如若随意闯入侯府跟本人撞个正着,那就什麽都毁了! 现下的他还不如一只丧家之犬,瞧着眼前唯一的人手,不过是个不过十来岁的小乞儿,该如何盘算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