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德皱起眉,强忍着难受半身坐起,关注自己逐渐开始变化的尾巴。 鱼鳞下最外层为薄的表皮层开始撕裂,腺体停止分泌保护作用的黏液,尾鳍从中间撕裂,这种感觉就像完整的一条腿硬生生被刀刃劈开。 洛西德的蹼爪收拢,随手就将旁边的海螺抓的粉碎。 他又发出一阵闷哼,抬起疼痛不已的莹白手掌,长在五指之间的半透明薄蹼正在回缩,变形成更加接近于人类的手掌。 水中的人鱼群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变化。 转化的过程很漫长,等晚霞沉水,巨型尾部开裂到了最大,慢慢长成布满鳞片,勉强称之为腿的两条东西。 疼到无法坐立的洛西德趴倒在沙堆里,脖颈上的血管暴起呈现诡异的蓝色,犹如一副路线复杂的地图展开刻在身上。 裂尾的过程很痛苦,鳞片回缩进入真皮层,露出表面接近人的皮肤,脚掌逐渐显露,修长笔直的人形‘腿’愈发接近完美。 这样一场蜕变,对水下的人鱼来说无疑观摩了一场酷刑。 数个小时后。 在族群担忧的低叫声下,洛西德缓缓抬起名为膝盖的身体部位,身体呈跪趴姿势,皮肤上颜色特殊的血管缓缓隐入。 他垂着头,长长的银发覆盖住整个身躯,刚完成变形的双腿还在无意识的颤抖,但不可否认的是它退变的很完美,肌肉饱满,光滑雪白,很匀称。 是塞拉绝对不会失望的腿。 因为比她的还要好看。 洛西德如此想着,苍白的唇竟然勾起薄弱的弧度。 他慢慢学着用不熟悉的脚掌撑住地面,一点点的扶住膝盖站起身,就像初生婴儿学走路一样,踉跄几步又跌倒下去。 直到学会了走路,他用干涩的嗓音对着后面的人鱼说;“我需要一艘完整的船,里面要装满珠宝和金币。”
得到命令的人鱼甩动尾巴进入海底,打捞堆满整个海域的沉船宝藏。 有两只格外健壮的人鱼面面相觑,扎入海中往更远的地方游去。 他们不会放任首领再次单独上岸,他需要绑架人类的帮手。 ... 酒后的塞拉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她没有做任何梦,没有碰到洛西德,一觉睡到早上六点钟,被仆人咚咚咚的敲门声叫醒。 “塞拉小姐,乔茜夫人让我来提醒您今天要去拜访戴维先生,您要起床了。”
塞拉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昨晚的窗帘没拉,大清早的太阳铺到她的床脚,她蹭着枕头眯起眼,懒散嗯了一声。 昨天喝的不太多,脑袋没有嗡嗡的疼。 打扮好吃完早餐,坐进汽车里的塞拉开始思考昨晚怎么没梦见洛西德。 按他喜欢跟她贴贴的尿性,他不该不出现的。 伤也不知道修复到了什么程度,按那自愈速度应该好的很快。 应该很快能看见他穿裤子的样子了吧? 她看向窗外心底生出几分期待,她好像一直在期待他有腿的样子。 安娜希盯着满面红润还在出神的塞拉,忍不住讥讽,“昨晚睡的不错吧?我给你准备的那张床足够容纳两个人了。”
听她话里有话,塞拉不咸不淡的回顶一句,“还是太挤了,你应该给我准备四个人能一起睡下的床。”
“你!”
安娜希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早上清凉的天气让她硬是拉开蕾丝骨扇猛地扇了几下,“你一点都不知道羞耻!”
“不是你先问的么?”
塞拉笑着说:“我只是如实回答你。”
安娜希偏过头,重重哼了一声。 看她大清早的这么生气,塞拉略微一思索,就直白的问:“你昨天看见埃里克了?”
回应她的是个大白眼,事情不言而喻,难怪她这么生气。 塞拉笑的弯起眼,又看向前面驾驶座上的乔伊,“你的脸好点了吗?乔伊。”
一只眼睛肿胀还是青紫色的乔伊,勉强从后视镜里看向她回答:“您看我像好点的样子吗?我今早起床都被我的眼睛吓了一跳。”
塞拉噗嗤一声笑了,“警局怎么说?抓到打你的人了吗?”
“没有。”
乔伊叹了口气,“没抓到。”
没抓到人他也能猜到是谁,那人打他的时候警告他不要再乱传一些八卦,这事他也没和警员说,他害怕被利齐姥爷知道一直是他再酒后传八卦,破坏两位小姐的名声,他不仅会丢掉这份薪酬可观的工作,还要面临责罚。 到达戴维家的时候差不多9点钟。 作为沃利还算富有的一名矿场老板,不少富人和贵族都会来卖一个面子,特别是他们家的儿子尼尔森打胜仗回来了。 他们住的不是大庄园,由十栋三层高的底层别墅并联打通组成,远离城镇,不大的后花园就在黑森林的山脚下,仅隔着一个小山包的距离。 在外人面前,安娜希和塞拉都装出姊妹情深的模样,两人并肩被仆人引入花园,里面有一只小提琴乐队,欢声笑语接连不断。 “安娜希小姐,利齐老爷今天没有来吗?”
戴维掠过面生的塞拉,先一步向安娜希打招呼。 安娜希微笑说:“家父今天要去医院拜访受伤的海洋专家,询问一些事。”
“啊,我知道,你们从畸形秀上买来的海妖丢了,到现在都还没找到线索。”
安娜希瞥了一眼旁边的塞拉,“损失惨重。”
简单的慰问几句,戴维才把视线放到塞拉的身上,安娜希也才回想起来似的立马开始介绍身边的人,“我的妹妹塞拉,从莱斯特郡来的。”
“对,我看过报纸。”
戴维正要跟塞拉客气两句,梳着棕色羊毛卷发型的尼尔森忽然插入,安娜希展开笑颜准备对这个许久未见过的朋友打招呼,对方却径直掠过她。 “塞拉,又见面了。”
尼尔森站到塞拉身边一脸亲切,仿佛他们才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塞拉出于礼貌打了招呼。 安娜希的笑容定格,半笑不笑的说:“原来你们一早就见过了呀。”
尼尔森自来熟的将手臂搁上塞拉的肩膀,“我在黑奴市场碰见她的,当时还在想这是哪家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