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在屋子里等待了许久,外面天都快黑了,她也没见到他回来,只有从门缝外晃动而过的光,以及重物被拖动的声音。 埃里克命令下属清理掉街上留下的尸体焚烧,才想起来还有个女孩被他落在了一栋房子里。 “原地修整,生火做饭,这里血腥味浓重半夜可能会吸引吸血鬼过来,注意警戒。”
他推开那扇被遗忘的小门,鱼腥味淡去很多,还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缠绕在屋子里。 这让埃里克下意识的会警惕和排斥。 他的视线一眼就在黑暗中发现了塞拉,她到后面等的犯困,蹲在角落里抱膝睡着了,很瘦小可怜的一只。 就连有人进来也没察觉到。 埃里克往里走了几步,结果发现那股没散去的鱼腥味,是从这个女孩身上发出来的,他脚步蓦然一停,不愿再接近。 或许是白天那条人鱼曾跟她交配过,才会留下那么重的痕迹,经久不散。 埃里克如此想着,一段莫名其妙的记忆忽然窜了出来。 那条人鱼... 似乎曾经在沃利出现过,原来也找了位人类配偶?可把她放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又是什么意思? 他皱了皱眉,退到门口的步伐又停下,最终抬手敲了敲门。 不想思考太多与自己无关的事,埃里克看着睡眠中的女孩惊的肩膀一颤。 塞拉转过头去,朦胧光影下,那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已经转过身,平静的声音传到她耳边,“起来出去吃点东西,明天早上我会送你到就近的安全村庄。”
塞拉说了声谢谢,手撑着墙壁站起来,慢慢挪出去。 她目前在这具身体确实隐隐有垮的征兆,连着吃了那么多天的海鱼,还时常水土不服闹肚子,她力气都快没有了。 外面到处都是白皮肤的士兵走来走去,见到这有女人也不意外。 当初他们怎么对待黑奴,怎么使唤他们的,在这片被攻陷的地区,圣沃伦的士兵就会怎么对待他们。 很公平。 像她这样一看就是被虐待过的干瘪女人,多的是。 枯燥的头发、瘦弱的身躯、脸上的脏污,几乎掩盖了塞拉所有光芒。 她平静的环视一圈,然后找到那个跟自己行头差不多的平民圈子,慢步走了过去。 对方一看她裙子布料高档却满身邋遢,好心给她挤出一个座位,还给了她两个刚烤好的红薯。 一个年纪挺大的妇人,看她年纪轻轻病恹恹的,不自觉的怜悯,“你是哪户人家落难的小姐啊?被他们穿上漂亮的裙子还饿成这样。”
塞拉吃到了这么多天以来,除了海鲜以外的陆地食物。 红薯又甜又软,顾不得烫,她用力咬下一大口,嘴里冒出一股热气,又被她吸了几口冷气就吃进了肚子里。 空虚的胃好受很多,她也有力气说话了,“莱斯特郡那边的。”
“那到这里也真够远的。”
对方唏嘘着,又给她递来一杯烧开的热水,“现在我们得救了,明天就能去就近村庄安顿,想办法联系上家人就好了。”
“谢谢您。”
塞拉抱着暖杯,烤着温暖的火,一时间浑身舒坦。 期间埃里克从她身边走过几次,不是帮忙救助伤员,就是和几个军人靠在一起,商量明天的路线怎么走。 他一次也没回过头看看这些平民们,也没注意过塞拉。 对此她不介意,只是默默的观察他如今过的生活。 也从别人口中得知,埃里克现在在国内的地位很高,真的统领着一支大军队。 专门负责清理那些快入侵到首都的圣沃伦士兵,利用他们的俘虏交换自己这方的俘虏,路过有新生儿的地方,他也会出手帮忙斩杀。 他没再掩藏自己狼人的身份,也没因此遭受什么不公平的对待。 所有人都对他的决策说一不二。 塞拉一直在思考该怎样才能降低他的痛苦,一开始她想的是接近他,就像对罗斯希尔那样,试图说服大家好好谈谈。 如今看他现在的形式做派,她想改变思路了。 埃里克本来就是正义的,她的死亡对他造成打击,但他没有变坏,猎杀吸血鬼挑起种族战争,完全是为了保护人类和族人。 如果黑化值只能降低一个,她不应该再给他希望,时间或许会磨平她对他造成的伤害,他没有对她烙印,他一直都是自由的,只要战争平息,大家都会回到一个正常的日子。 在埃里克察觉望过来前,塞拉垂下眸,转身缩回到旁边的妇人身边。 是的。 在那张隐形的谈判桌上,洛西德已向她承诺不会在海里肆意的将人类当成食物,吸血鬼只要不作恶多端,埃里克就不会再插手种族之间的事。 在那张谈判桌上,从始至终需要稳定的只有一个人。 是内心从来没有阳光的罗斯希尔。 那个在14世纪王室厮杀,最后差点死于黑死病的暗夜王者。 塞拉盯着眼前摇曳的火光,这么一想,这首都她就是爬也得爬到了。 他那天把她丢出去的用意,无非是接受了她玩弄三人感情的事实,送她出去做出自己的抉择。 到也没想到他会有那么大方的一天,那样骄傲的人一定很难过吧。 埃里克不明白那个女孩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没给她过一个眼神,但那双眼睛就像在他后背上扎了根,走到哪跟到哪,很难忽视掉。 她是那条人鱼的配偶,她不会喜欢狼人。 但这种眼神就是很奇怪,埃里克没忍住,回过头去找她。 可那堆平民里面,柔软的视线已经先他一步收了回去,就连那娇小的身躯都找不到了。 不自觉的,埃里克端着水杯起身走了过去,然后就发现了那个埋头专心吃红薯的女孩。 她很瘦弱,金黄的头发枯燥,脸脏脏的,看起来平平无奇。 她垂着眼眸,大概感受到了他站在身后,睫毛颤动,没有转过身看他。 老实乖巧的模样,好像刚刚专注他的视线根本没有存在过。 太奇怪了,他为什么要在意?埃里克想。 他想不通原因,发现他来慰问的平民们冲着他道谢,各种吵闹感谢的话塞进他的耳朵,他没听见里面有那女孩说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