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快到一楼，叶奚用手推了推他：“等会儿有的是女艺人对你笑，放手。”
“她们不能跟你比。”
“呵，秦导不是说我不好看？”
“我什么时候说——” 秦忱顿住，仰仰头，心里一阵懊悔。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那张照片。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叶奚不想跟他继续磨蹭，趁那男人分神，快速抽出了自己的手。 外面经过一群艺人，见到两人从电梯里出来，纷纷热络地打招呼。 叶奚神情自若地走在前面，跟大家点头寒暄。 大导演手抄着裤袋，面无表情地紧随其后，周身气压阵阵。 众人见此，一番面面相觑。 暗想秦导看上去似乎心情不好，明天录制第一期，可别就成了修罗场。 今晚聚餐，四位导师加上所有演员悉数到场。 梁寅包下了整整一层楼的雅间，艺人们边吃边谈笑，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八点。 叶奚整晚都没怎么吃东西，胃部隐隐发胀，堵的有些难受，看着火锅里各种菜色，提不起半点食欲。 抿了几口茶，她正待起身，打算出去走走。 此时手机振了振。 秦忱：【怎么，不舒服？】 她抬头看看对面男人，正跟旁边梁寅说着话，竟然还能分出心来留意她。 叶奚回过去一个表情包，然后打字。 【下午凉糕吃得太多，有些消化不良。】 秦忱目光扫过亮起的屏幕，看到聊天框里弹出个浑圆的表情包，微不可察扯了下唇角。 目光移到下面一行字，他眸色顿了顿。 消化不良…… 不过片刻，开始有零星的艺人从隔壁过来敬酒。 叶奚想要中途离席的计划被打断，对面几位导演被艺人包围，她这边也没闲着。 金希唯说自己不会喝酒，但出于礼貌还是轻抿了小口，敬酒的女演员满是受宠若惊，一个劲的夸金影后平易近人不端架子。 随之那位女演员到了叶奚旁边，扬起笑脸正想说话，对面突兀的传来一道清冷男音。 “她胃不好，以茶代酒。”
女演员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抖。 包厢内瞬间安静，众人目光落向声音的主人，秦忱。 男人面容沉静地坐在椅子上，语速不疾不徐：“明天还要录制，我这杯也免了。”
他修长手指摩挲着茶杯，说完慢条斯理递到唇边喝了口，示意众人继续。 继续…… 敬酒的艺人们屏着口气，一时间难免局促起来。 聪明人都听得出，秦导在变相提醒众人要懂得节制，不要影响明天的工作。 而且传言秦忱油盐不进，做导演这么多年，几乎不吃演员阿谀奉承的那一套。 所以刚刚对金希唯讲出那番话的女演员，此时心里苍凉一片，更是追悔莫及。 为缓解尴尬，叶奚忍着笑意，默默端起面前的茶杯，与尚还处于呆滞的女演员轻轻一碰，莞尔：“预祝明天顺利，我以茶代酒。”
女演员堪堪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人面色如常地喝完茶，再瞅瞅自己杯子里的酒，欲哭无泪。 这到底喝，还是不喝？ 当演员……好难。 秦导发话后，饭到尾声，隔壁的艺人包厢果然再无动静。 茶足饭饱的陈楚河搁下筷子，想到刚刚的插曲，不由对秦忱打趣道：“没想到平时冷冰冰的秦导，对自己女主角这么上心。”
别人不敢说的话，陈楚河却敢说。 其本人性格就如他的电影一样，直来直往，深受一部分观众喜爱，同时又惨遭另一部分人批评。 叶奚脸颊隐隐发烫，端起茶杯掩饰不自在。 刚才某人那句‘她胃不好’，确实引人遐想。 听闻陈楚河的话，秦忱淡淡一笑，挑眉：“看来陈导对我有所误解。”
“误解？”
“面冷心热，不代表着薄情寡义。”
“……” 梁寅一口茶差点呛着。 包厢内其余几人，忍不住扭头看向大导演，看他面不改色的说：“等哪天陈导的女主角胃不好，也可以替她挡酒。”
陈楚河一下子噎住。 瞧这幸灾乐祸的语气，不就是含沙射影地奚落他被女神给拒了戏？ 陈楚河脸色青白，用鼻腔哼了一声：“说的好像你没被拒过一样。”
这无厘头的一句，惹得众人云里雾里。 虽然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含义，但话里总归是带了些火药味。 梁寅见状直接笑出声来，连忙打圆场：“秦导面冷心热，陈导快人快语，我很期待两位在今后的录制中可以完美互补。”
作为节目导演，自然不希望录制现场太过风平浪静，有着性格冲突的两位导师一旦撞上，很可能会呈现出不一样的综艺效果。 他现在已经能够预想到，明天第一期的分级初赛，会有多精彩。 九点一到，大家陆陆续续散场。 火锅店距离酒店不远，叶奚正好胃胀的厉害，就跟着几个相熟的女艺人一起步行回去。 一群人边走边聊，不免扯到饭间的小插曲上。 “其实我一直就不喜欢在这种场合喝酒，根本没必要。”
“对啊，做演员的把戏拍好才是首要，搞这些虚的有什么用。”
另一个女艺人接话：“要不是秦导提出以茶代酒，估计现在还得喝。”
提及以茶代酒，走在叶奚身旁的陆弯弯，也就是公益片中那位忘词新人。 她唏嘘感慨道：“秦导酒量很好的，上次杀青宴他基本来者不拒，今晚主要是因为叶奚姐胃不舒服，秦导实在看不过去，所以帮忙解围。”
陆弯弯说完，众人跟着点头附和。 “别看秦导平时好像很难相处的样子，可是对待我们女艺人，从来都很尊重。”
“嗯，现在圈子里，像秦导这种只认演技不认人的导演，真的已经很少很少了。”
一路走回去，叶奚全程默默地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简直将大导演夸到了天上。 她无声感叹，这群小姑娘，俨然在潜移默化中，已经把某人当成了不可亵渎的神明。 神明能庇护人，也能降怒于人，发起脾气，卡起戏来，同样要人命。 叶奚没有领教过在片场被秦忱骂是什么滋味，可看着身边津津乐道的陆弯弯，瞬间觉得，其实这姑娘的心态还挺不错。 当初拍摄公益片连番忘词，差点被秦忱扫地出门，最后还是经纪人出面亲自赔罪。 那件事过后，她非但没有耿耿于怀，反而还感恩于心。 陆弯弯…… 叶奚回忆起下午那份演员资料，莫名想到什么，不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