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看着姜汶池的侧脸,几日没怎么好好梳洗,女孩儿的脸上甚至能看见尘土的痕迹,颇有些邋遢,但却又种浑然天成的肆意野性。 秦川不自觉地牵起了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手中正拿着用树枝串起来的树蛙肉,在火上烤着。 不远处,吴珂铐在警车里。何丹丹和白雪婷坐在房车上,高飞在车上盯着二人。 秦川将烤好的树蛙递给李翊然一串。 秦川:“年轻人肠胃壮,来,先替大家试试毒。”
李翊然皱着一张脸,拿着考得焦黄的蛙肉,有些犹豫:“秦队,这玩意真能吃吗?”
秦川似乎认真地考虑了片刻,严肃地:“不知道。”
李翊然顿时瞪圆了眼睛:“不知道?那你还拿给我吃?万一真有毒呢!”
秦川挑眉:“真不吃?”
李翊然皱着脸摇头。 秦川劈手从李翊然手中夺过那一串树蛙肉,转而递给了姜汶池。 姜汶池接过,笑着冲秦川道谢:“谢谢秦队。”
随即想也没想,就大口啃起来。 李翊然又一次瞪圆了眼睛:“嚯,小姜你还真敢吃啊?”
姜汶池眨眨眼:“树蛙本来就没有毒,而且秦队烤了这么长时间,不用担心寄生虫。”
李翊然还是皱着眉。 这时刘明又端着一盆刚剥了皮洗干净的树蛙走了过来。 姜汶池边啃边冲刘明竖起大拇指:“刘队不愧是部队出来的,野外求生技能满分!这树蛙可比前两天的野鸡野兔还香!”
刘明见姜汶池吃的开心,欣慰地笑了:“小姜这一看就是小时候饿过肚子,遭过罪啊。”
刘明这话说完,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姜汶池是心虚,秦川是探究,李翊然则笑了出来。 李翊然:“刘队你这可就看的不准了啊,我们小姜那可是豪门星二代,妥妥的含着金汤匙出生,怎么可能饿肚子遭罪呢!书上写的那种‘每天在二百平的大床上醒来’,说的就是她!”
姜汶池闹了个大红脸,尴尬的干笑两声,拜拜手:“哪有,没有李哥说的这么夸张,我家还是挺节……反正就跟普通人没啥两样。”
姜汶池回忆起原主那豪华的别墅,以及家族宴会那奢华的排场,也着实说不出节俭二字。 但硬要说人家刘明看人不准,她也不能昧着这个良心。毕竟自己这个芯子,的确是小时候挨过饿遭过罪的,这点刘明看的非常准。 刘明愣了一下,也干笑了两声,将盆放在秦川身边,坐下一边串牛蛙一边说:“看来我这两年功力有所退步啊,看人的本事没以前准了。”
姜汶池更加心虚,连忙啃完了手上那串树蛙,狗腿的上前帮忙。 姜汶池串着树蛙,想起原身不被爱的一生,有些唏嘘,比起饿肚子,姜汶池觉得原生似乎要更“遭罪”一些,毕竟精神折磨,不能与外人道,终其一生,也无从解决。 而饿肚子,只要长大了,有了赚钱的能力就能解决。 秦川看着姜汶池的神色几经变幻,想到她与母亲的剑拔弩张的关系,不由替她揪心。 “谁说家里条件好的孩子就一定没吃过苦呢,只是不同意义上的苦罢了。”
姜汶池串好一串树蛙,递给秦川时,突然低声说了这么一句,睫毛低垂,眼睛还盯着树蛙,似乎在出神的自言自语。 声音很小,只有秦川听见了。 秦川闻言愣住,猝不及防想起自己,还有下落不明的小薇…… 神色顿时也暗淡下来。 衣食无忧,便是真的无忧吗? 须知这世上的苦难有千万种,总有意想不到的方式来击垮你。 哪怕是用金钱铸就的堡垒,在命运捉弄下,也不堪一击。 秦川想到这里,又想起闫一恒的死,越想心中越是沉闷,于是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将烤好的几串树蛙递给李翊然。 “翊然,给高飞和那几个人送点。”
“好嘞!”
李翊然拿着几串树蛙肉,起身走向房车。 秦川回头拿串好的树蛙,却发现姜汶池正看向警车内的吴珂,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
秦川低声询问。 姜汶池回过神来,看向秦川:“秦队,你相信天意吗?”
秦川看向吴珂,想了想:“可能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吧,如果他不是做贼心虚,我们也不会那么快发现孔袁伟的尸体。”
姜汶池摇摇头:“不,我是说,闫一恒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秦川心领神会地拍拍姜汶池的肩:“你之前不是还提醒我要冷静?不急,案子总有侦破的一天,咱们回去再想办法。”
姜汶池点点头,瞥见秦川干裂的嘴唇,将自己的矿泉水瓶递给秦川。 “你把水给吴珂了,喝我的吧。”
秦川看了一眼那小半瓶水,摇摇头:“我不渴。”
姜汶池皱眉:“秦队,你学坏了。”
秦川挑眉,一脸疑问地看着姜汶池,却不说话。 姜汶池一脸严肃地:“你学会骗人了。”
秦川眨眨眼,依旧不说话。 姜汶池抬手,发现自己的手刚刚摸过牛蛙,于是干脆用手背轻轻碰了碰秦川干裂的嘴唇:“你嘴都干裂了,还骗我说不渴呢。”
秦川被姜汶池一脸严肃的模样逗笑,正要解释什么,身旁却传来“噗嗤”一声。 原来是一直在旁“看热闹”的刘明没忍住,笑出了声。 姜汶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后还有个刘明呢。 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把水瓶往秦川手里一塞,就埋头继续串牛蛙去了。 刘明也知道自己破坏了气氛,忙起身道:“那什么,我先去洗个手。”
刘明说着,转身往河边走去。 秦川见刘明走开,碰了碰姜汶池,姜汶池如鸵鸟般,闷着头串牛蛙,头也不抬,闷声道:“喝你的水。”
秦川挑眉:“敢凶领导了?”
声音却带着忍不住的笑意。 姜汶池气鼓鼓地抬头,看见秦川因为笑而沁出丝丝血迹的干裂嘴唇,顿时又泄了气。 认真地盯着秦川半晌,才道:“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声谢谢来着,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