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转眼来至第二天清晨。昨晚,自打师徒二人得知九大坊市惨遭屠杀后,便没有兴致继续闲谈下去,各自散开,静观其变。 上午,巳时初,约莫上午九点左右,平安坊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这人比较年轻,身穿制式衣衫,左胸上绣着一团青云,应该是所属势力标志。他态度倨傲,进入坊市找到纪律队,说自己是从龙首坊来的,点名要见魏山。 巡逻人员不敢怠慢,从昨天得知北方第一坊不知抽什么疯,直接一口气屠掉排名第二至第十的坊市,上面警告过若是遇见龙首坊来人,务必不要怠慢,省的徒增麻烦。 年轻人被纪律队的人,一路捧着来到坊主府。 正厅大堂,师徒二人互相坐在左右,各自端着茶杯。 “坊主,龙首坊派来一位使者,不知要干嘛。”
昨夜慌张禀报消息的魏家后辈,额头上滴着汗,神色略有恐惧的上前告知。 能不害怕么,九个坊加起来,没有一百万人,也有五十万人。 虽然有些人幸运逃离,但大部分全部“遇难”。 哪怕是当初炼煞士的老前辈们,拿人炼丹、喂养煞兽、血祭法器时,都没有如此凶狠残暴。 曾经的第一坊市,有向着魔宗发展的趋势。 “让他进来。”
老魏饮下一口茶,眼皮子不抬地吩咐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除非他能抛弃平安坊,及魏家的后辈子孙,要不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年纪约莫在二十五六的年轻人,大大咧咧走进客厅。 “你就是平安坊主?”
“正是老夫。”
“行,是正主就成。从今天起,每个月上缴龙首坊十万枚煞玉,另外过几天会有人上门,迁走你们坊市一条矿脉。”
使者话音落下,侥是养气功夫极佳的魏山,差点没忍住把手里茶杯,砸在年轻人脑袋上。 你说尼玛呢! 暂且不谈每月十万枚煞玉的条件,他平安坊拢共三条矿脉,抽走一条不亚于要命。 “我知道你不高兴,可谁叫我们龙首坊拳头大呢。你要是不答应,我自然不会硬着按着你个老小子的头同意。 只是待我通知完余下几家坊市,回去禀报消息,后果自负。哦,对了。今早上,来之前有个名为长寿坊的坊主,似乎对我们的做法很不满意。”
话音落下,老魏的后辈再次匆匆走进厅堂。望着厅堂内三人,神色有些犹豫,一副不知该不该说的表情。 “说。”
见到对方神情,魏山示意其不用顾忌站在大厅中的年轻人。 “长寿坊,不久前让人攻破。坊市矿脉被抽走,坊主身亡。”
客厅的气氛,顿时沉寂下去。 “呵呵,平安坊主,您听见没?”
年轻人轻笑一声,一点也不着急,等待着魏山的答复。 沉吟片刻,老魏拳头不攥紧松开,最后叹了一口气。 “我答应。”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平安坊主心善,免去坊市居民大灾。”
言罢,掉头就走,不再理会三人。 待到胸口绣着青云的人离开,魏家后辈彻底松了一口气,跟吃人的老虎同处一室,那感觉有够操蛋的。 “小峰,昨天晚上的事情,前因后果打听清楚了吗?”
“唉,坊主。消息可能有点离奇,您可别怪我满嘴胡言。”
好家伙,没等说出口,先把自己摘出来啦。 实话实说,要不是魏峰算是他们老魏家,新一代领军人物,早他娘一个大逼斗扇过去喽。 没办法,这厮纯粹矮子里拔将军,着实没有比他更强的后辈喽。 “说。”
魏山从牙缝里嘣出一个字,显然耐心达到极限。 “事情是......” 十几分钟,交代清楚打听到的消息。 从巨大无比,堪称遮天蔽月的神舟出现,初代龙首坊如何一掌灭杀九大坊主,又派遣师门弟子报复等等,细致的一一道来。 “呼——” 魏山再次叹一口气,不同于先前的不甘心,此次是庆幸。 倘若顽强抵抗,指不定平安坊会步长寿坊的后尘。 当然,之所以一口答应,乃是权衡利弊下的结果。 对方真比他强,答不答应人家照样会强取,骤时赔了夫人又折兵,犯不上。假如对方比他弱,能够应付的话,再翻脸也不晚。 反正综合下来,无非丢点脸,横竖不亏。 “初代龙首坊主,老夫以为他早入土了。万万没想到,竟然拜入一处宗门。一掌灭杀九大坊主......”他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喝茶的便宜徒弟。 “下去吧。”
魏峰闻言,急忙溜走。 “你能做到吗?”
“能。”
贺曌点点头,以他如今强悍肉身,一掌拍死九个服丹境坊主,不成问题。 “那么后续的煞气暴乱,可以压制下来吗?”
“......” 他思索片刻,摇摇头。 “不能。”
有一说一,消融的话,可以。 毕竟吞服血蝠所炼的大补丹,拥有煞兽扰乱煞气的技能,九个人肉身爆炸,煞气倾泻出来时,便会立即溶解消散。 可是单纯的以修为境界压制,现在尚且做不到。 “刘勇此人,很有可能突破阴神境,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突破阴神?”
狠人曌闻言,不仅没有任何畏惧,反而眼前一亮。仿佛发现亮晶晶宝藏的巨龙,目光尽是无尽的贪婪。 他正愁进阶阴神境后,接下来的路到底该咋走呢。总不能一直修炼《内丹法》,壮大精气神三宝吧。 没有修炼法,终究要原地踏步,无法脱离束缚,迈步走向更高的境界。 瞌睡来了送枕头,初代龙首坊主回来的,真是时候。 “你小子,最近低调一点吧。没事儿,别出门瞎混。如果叫人知道你的身份,是毁灭龙首坊的罪魁祸首,够喝一大壶的。”
对此,著名狠人撇撇嘴。 “师父,我劝您老人家,找个地方避一避吧。真要论起来,比起我你才是最危险的。别忘记,是谁年轻的时候,把人家末代龙首坊主的大儿子,给打成太监的。”
“嗯?”
魏山闻言,菊花顿时一紧。 有道理! 按照初代龙首坊主睚眦必报,以及动不动屠人坊市的脾气,自己貌似非常危险。 “走了。”
话音落下,姓贺的人影消失。 “臭小子。”
平安坊主嘀咕一句,琢磨着要不要把家族几个好苗子,送到南方去避难。 假如真出事,也能留下些火种。 另一边,贺曌离开坊主府,速度飞快的直奔牌楼。 来至出口前,马上嗅了嗅鼻子,当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味时,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肉身强,五感倍增。嗅觉,更是惊人。本以为没啥大用,想不到今天偏偏用上。”
话音落下,当即迈步追踪,不久前离去的龙首坊使者。 没错,他打算干一件大事。 正满北方大地乱窜,通知各家坊市上贡消息的使者,不知为何背后一寒。 好像有什么玩意儿,盯上了他似得。 “疑神疑鬼,而今我刘师叔如此威风,单掌毙杀九大坊主,风头一时无两。谁敢对我动手?真是被那头毁灭宗门的煞兽给吓破了胆,野外行走时居然都心有余悸。”
年轻人摇摇头,自嘲一笑。 话说回来,一群堪称家破人亡、背井离乡的落水狗,能在一座小岛上作威作福,偷着乐吧。 此人对于返回故乡,重建宗门不感兴趣。 门派尚未被毁,他是个小透明,谁也不敢得罪。 如今,突然成为人上人,面对比自己实力高一个大境界的人。一副飞扬跋扈的嘴脸,对方愣是不敢动怒,那感觉别提多令人沉醉。 回去? 呵呵,哪里有当人上人来的爽。 他的任务是通知六个坊市,平安坊只是第一站。 接下来,挨个走遍余下五家,态度一次比一次倨傲,简直是骑在坊主们的脖子上拉屎。 可惜,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反抗,弄死龙首坊的使者。 “呼——” 从最后一家坊市中走出,他轻舒一口气,总算干完活了。 当其凭空飞起,准备抓紧返回龙首坊,享受身为宗门弟子的特权时,后背一凉。 “谁?”
“轰——” 他,整个人身体一僵,仿佛被人施加定身术,刚刚起飞便猛然下坠。 “砰!”
重物坠地,烟尘四溢。 使者的感觉极其糟糕,他像是让一只食物链顶端的猛兽给盯上,源自基因中的恐惧爆发,从空中直挺挺摔下,硬是做不出任何动作。 侥是完美筑脉的炼煞士,一头从半空扎下来,照样摔的头昏脑涨。 不等他爬起来,一双脚映入眼帘。 下意识抬头,看清来人是谁。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只大脚丫子。 “砰!”
大脑宕机,眼前一黑,登时陷入昏厥。 随后,来人单手攥住使者脚踝,拖进不远处的密林中。 林子外,一处处阵眼闪烁,《迷魂阵》开! 不知过去多久,龙首坊使者缓缓从昏迷中清醒。 眼前,一片漆黑,似乎让人蒙住双眼。 “谁?你知不知道,我乃是......” 话未说完,惨遭一沙哑男声打断。 “龙首坊派出的使者嘛。”
闻言,使者心下一沉。 既然知晓他的身份,还敢动手的人,绝对不是善茬。 “大哥,爷爷!”
“有啥事,您尽管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凡有只言片语糊弄人,叫我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 使者两句话,直接把贺曌给干沉默了。 合着你还是个人间清醒呀! 早上,为啥那么嚣张呢。 “身份、来历。”
“我叫高月,乃是辛月国人,青云宗正式弟子。”
辛月国?青云宗? “具体一点。”
“爷爷,怎么具体?您给个标准,要不然小的实在不知道该说啥。”
高月不是主动型的,而是被动型的。 让他自己说,着实不知说点啥。 “宗门实力,为何来到食月国。”
“我们青云宗在辛月国,勉强算得是一流势力吧。可惜,前段日子,一头实力骇人的煞兽从幽界封印中破开壁垒,降临宗门驻地。 掌门、长老等人,为了给门内弟子争取逃跑时间,全部当场战死。之后,刘师叔他们那一代人,建造一艘能于幽界航行,破开壁垒的神舟。 从辛月国来至小岛,岛上煞气稀薄,想来那头无敌煞兽,应该不会再追来。”
幽界?壁垒?神舟?小岛? “我再问你,青云宗实力如何?”
“唉,大猫小猫两三只。曾经有望接任掌门的三十二代首席弟子张珩,乃是金身境的强者,在辛月国极有名气。 除此以外,余下的则是法相境的刘师叔,外加三个垂垂老矣,基本上无法出手的三十代太上长老。阴神境的到挺多,足足有七人,乃是我青云宗三十三代真传弟子——青云七子。 服丹境有三十六人,乃门中精英弟子。完美筑基有一百二十八人,乃内门弟子。筑脉境、炼煞境,二百九十八人,算是外门弟子。”
好家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金身境一人,法相境四人,阴神境七人。 怪不得是一流势力,掌门和厉害的长老全部战死,竟然还有一堆高手。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你怎么敢肯定,毁灭青云宗的煞兽,不会追过来?”
“爷爷,煞兽和煞气,是鱼和水的关系。辛月国是海洋,食月国这块小岛,相当于泥坑。您见水里的巨鲸,有愿意钻小泥坑里面遨游的嘛。没有水的辅助,岂不是要任人宰割。”
紧接着,他又询问许多问题。 然后,使出反复询问折磨大法。 根据使者以往的口供,不断反复对比,查找是否有欺骗行径。 事实证明,对方真没骗人。 “果然如你所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爷爷,可以放我走了吗?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对外透露。今儿,全当没发生。我呢,就一小透明,说出去对我没好处,平白惹人笑话。 况且,又没看见您的脸。即使...即使我跟刘师叔他们说,谁又肯帮我?别说我没啥大事,真出啥事又有谁能......” 使者马上闭嘴,一不小心把心里话,全给秃噜出去了。 “说呀,接着说呀。”
“......” “咔嚓!”
骨骼崩碎声响起,似乎有人的脑子,被人给开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