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岩设计,冯宝具体操办下,刘母完全没想到,自己给儿子定下的亲事,实际上就是刘愣子期望的结果!隔壁大宅院内,那漂亮可人,知书达理的二小姐,正是如月。 定亲之后,黄守义以帮助亲家的名义,将刘愣子从监牢里“赎”了出来,刘母免不了对刘愣子严厉教诲一番,并郑重地告诉他:“给你定了一门亲事,至于那个青楼女子,速速忘了吧。”
刘愣子那自然是爽快地答应了。 可能有时候答应的太爽快也不一定是好事,刘母思前想后,总觉得对儿子不放心,于是又找到冯宝,想通过他去找黄守义说说,能不能把亲事尽快给办了?只有亲眼看见儿子洞房,她才能放心回老家去。 冯宝对刘母这个主意非常赞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并于两日后回复刘母:“没有问题,你老人家就挑个日子吧。”
刘母办事确实很麻利,第二天就跑到城里找人去打听了,也不知道找的是什么人,给出了八月初六、十月二十八和十二月初七三个日子,说这是今年内最好的三个日子。 考虑到现在是七月,八月的日子太近了,而刘母又急着回老家,最终敲定,十月二十八为刘愣子的大喜之日。 谢岩和冯宝非常高兴,这是他们来大唐之后认识的好兄弟里面,第一个结婚的,那必须得大办特办,好好热闹庆祝一下才行。 刘愣子这些年又不差钱,谢岩、冯宝等一众乡里官员以如月嫁妆的名义,凑了五千贯,给送了过去。 刘母看到如此丰厚的嫁妆,笑的嘴都合不拢,逢人便夸自己的儿媳好。 刘愣子和如月得偿所愿,当然得好好感谢冯宝与谢岩二人。 于是,他们挑了一个刘母进城烧香拜佛的日子,在“卫岗乡”最豪华的酒楼“皓月楼”办了两桌,邀请一众好友相聚,以当面感谢冯宝与谢岩。 酒宴之中,冯宝对刘愣子道:“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哪怕日后令堂发现了,你也要把全部责任承担下来,记住,保护自己的女人是男人天经地义的事情。”
刘愣子那是拍着胸脯说:“保证做到!”
谢岩却是对如月说:“愣子是个粗人,但也是个好人,可好人有时候不一定有好报,所以,我建议姑娘不必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相夫教子固然重要,但自己拥有一定的能力,同样非常重要,‘珮兮阁’只属于你们三位姑娘,并不属于其他任何人,在乡里的登记文书上,仅有你们三个人的名字,我希望你们能够弄清楚它的意义。”
尽管谢岩没有把话说的太过透彻,但在座的大多数人都听懂了,只是他们都不理解谢岩说的真正含义而已。 冯宝知道,却也无心多说,毕竟有些事情,只能让每个人自己去理解,在大唐,还无法就一些事形成共识,说多了,只有坏处没好处。 冯宝与谢岩对刘愣子、如月的话,他们能够听进去多少?在座的其他人又能够理解多少?那全凭个人领悟了。 筹备一场婚礼,需要多长时间?是因人而异的事,起码来自后世的谢岩与冯宝,是理解不了那么多繁琐礼仪的,好在事不关己,看着就好。 时间依旧永不停留。 不知不觉中,时光来到“永徽四年”十月二十八日。 今天是个好日子,阳光明媚。 一大清早,冯宝洗漱完毕,随意吃了点早餐后,就直接去了对面谢岩家。 他们两个人约好,等快到“午时”的时候,再去刘愣子家,参加婚礼,如此当可避开烦人的迎亲、接亲等环节。 “谢府”,自芊芊她们搬出去后,最初的管家由老张头临时应付一下,可他不愿意干,就让给了自己侄子张升;谢岩对待自己府里人如同对待后世的家政人员,不仅发工钱,还告诉他们,要是不乐意想走的话,可以随时来找自己拿回赎身文书。 话是说出去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走,不管是老兵的家眷,或者是芊芊她们买来的,甚至包括从“长安”带回来的,都安心留在府里干活,弄得谢岩实在没法子,只能一个人享受着数十人的伺候,弄得冯宝经常嘲笑他:“地主老财的日子舒坦吧。”
谢岩经常性的回他一句:“你比我强哪儿去?你家里人也不少的。”
冯宝总是说:“别和我比这个,我家那些人,家在‘宝庄’,来乡里那叫散心。”
“拉倒吧你,改天全庄都来散心,我看你怎么办?”
“来就来呗,反正我不嫌人多,人多热闹啊。”
冯宝根本就是无所谓。 他们两个人没事干喜欢斗斗嘴,凡是和他们比较近的人都了解这个习惯,一般而言,王三狗、老张头他们这个时候都会离得远远的,因为这两校尉斗嘴的时候,经常性会说一些他们完全都听不懂的话,还不如走远些少听为好。 冯宝前脚刚进“谢府”,王决、成飞联袂而来,没多会,陈佑、范大宁也来了。 “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冯宝对着他们问。 “愣子家都是他军中的袍泽,咱们就不过去凑热闹了,来校尉家歇歇,中午再过去便是。”
王决算是替其他人说了。 “也是,愣子人缘倒不错,光是‘长安’来的,快二十个人,这还不算老雷和老裴他们派来送礼的人。”
冯宝似乎很是清楚。 谢岩道:“当初‘武平堡’出来的老兄弟里面,没成家的不多,愣子算是头一个,晚上可得好好热闹热闹,可不能让‘羽林左卫’的人给比下去了。”
“必须的,本校尉亲自出马,保证给愣子一个难忘的夜晚!”
冯宝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信誓旦旦的说。 “你可别乱来啊,愣子脸皮薄的。”
谢岩生怕冯宝整出什么奇怪的事来,赶紧提前打招呼。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冯宝说完,突然把目光投向王三狗和老张头,道:“哎我说,你俩不也是光棍一个嘛,咋还没找个婆娘呢?”
王三狗嘴一咧,道:“老汉一个人习惯了,整个婆娘回来干嘛,烦人呢。”
“少来,咱们乡里可没青楼,你不会没事就跑‘洛阳’去吧?”
冯宝一脸不信地说道。 “三狗兄才没空去城里呢。”
王决忽然接过来话说道。 “怎么着?看样子你知道?”
冯宝好奇地看向王决。 别看王三狗和老张头只是谢岩的家仆,其实乡里的官员对他们俩那都是很尊敬的,一方面是谢岩的缘故,另一方面,两个人都有身经百战的经历,论战功,不比任何人差。所以,王决还真不敢直说,只能看向谢岩。 从王决的眼神里,谢岩觉得有些名堂,而他自己似乎也不知道,便好奇地问道:“这么说,三狗有情况了?”
有了谢岩一问,王决自然没了顾忌,笑道:“三狗兄时常去‘制衣作坊’那里,不知道算不算是有情况。”
“太有情况了!”
冯宝二话不说,转头对王三狗道:“老实交代,你看中哪家姑娘了?”
“呃、那个……”王三狗憋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三狗啊,这是好事儿啊。”
谢岩道:“看中哪家姑娘了?不妨说出来,我去替你说媒,其他事你都不用操心的。”
“哎呀,不就是崔管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老张头见自己的老兄弟不好意思,直接替他说了出来。 “你个老货,要你说,老子自己不会说啊,别以为你去的时候老子不知道……” “等会儿!”
冯宝听出来另一层含义,立刻打断王三狗的话,问:“老张头也跑去‘制衣作坊’?”
“那是自然,慧真说了,他是去找金管事的。”
“哈哈哈哈哈” 王三狗是说者无心,其他人那是听者有意,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好啊,警官的两大护卫看上了两位管事,可是大喜事啊!”
冯宝道:“看来很快又得办喜事咯。”
谢岩同样很是开心,跟着对王三狗他们道:“这么好的事情也不早说,行了,后面的事交给我好了。”
这一番表态,算是把这件事情正式定了下来。 在大喜的日子里,又听到这么一桩喜事,那无疑是双喜临门。 很快,“午时”将至。 众人一齐起身,离开“谢府”向刘愣子家走去。 就在他们兴高采烈地走向刘愣子家的时候,一队骑兵簇拥者一个宦官,策马来到“卫岗乡”官衙大门前。 “有旨意,请‘新安县男’谢岩速速前来接旨。”
宦官下马后,第一时间对大门守卫道。 “县男不在衙内,在……” 宦官根本不给守卫说完的机会,直接大声道:“还不速去找来?”
大门守卫不敢多说,赶紧快步跑向刘愣子家。 谢岩他们刚刚走到刘愣子家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大呼:“等一下,谢县男——” 谢岩闻声回首,见是官衙守卫,他也没当回事,对冯宝他们说:“你们先进去,我随后就到。”
等其他人进去后,大门守卫很快跑到谢岩面前,气喘吁吁地道:“谢县男,有、有圣旨。”
“圣旨?在哪?”
谢岩非常惊讶地问道。 守卫道:“在官衙,刚刚到。”
谢岩寻思了一下,对王三狗道:“你去告诉一下冯宝校尉。”
说完对报信的守卫道:“走,速回官衙。”
“有圣旨?”
冯宝听到此消息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今天下太平,乡里也没出什么事啊,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来了一道圣旨呢?别说冯宝不理解,谢岩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当谢岩听完整个圣旨内容以后,他第一反应是,自己漏了一件事,而且是很重要的事。但更让他气愤的是,自己这一次明显是被人给算计了! 将传旨宦官送走之后,谢岩无心再去参加婚礼,他一个人在自己“公事房”里坐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然后唤道:“老张头,传令,擂鼓聚将!”
“咚咚咚……” “咚咚咚……” “哪里来的鼓声?”
许多百姓停下手中的活计四处找寻着…… “聚将鼓!”
王三狗突然大喝一声道:“不好,要出征了!”
“放屁,出什么征?”
冯宝瞪着王三狗道:“大喜的日子,你可别……” “三狗所说不假,此乃出征之‘聚将鼓’。”
高远说着捋了一把胡须,却一脸不解地道:“本乡之中可没有统兵之将啊,此鼓声从何而来呢?”
“我知道了!”
冯宝霍然起身道:“刚刚有圣旨到,警官去接旨了。”
高远当即道:“那就不会错了,诸位赶紧去官衙吧!”
根据大唐军规,当“聚将鼓”响起,其境内军官必须以最快速度抵达,所有在籍府兵,当备好兵甲前去报到,当鼓声停歇之时,凡未到者,当军法处置。 此时的大唐正值盛世,自然不会出现以后的那种无人理会的情况。 仅仅盏茶功夫,刘愣子家几乎就没人了,军官也好,军卒也罢,甚至连同新郎倌在内的所有百姓,全部一股脑地涌向官衙。 谢岩站立在自己的“公事房”门口,看着眼前原本空无一人的官衙内的操场上,陆续跑过来许多人…… 最先到的是留守官衙的守卫及胥吏,很快,附近一些不认识的府兵披甲携刀的出现了,紧跟着,附近的巡逻队,全部赶了过来,最后出现的才是参加婚礼的冯宝他们。 冯宝领着“校尉”军职,可是盔甲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没办法,只能先赶过来再说,许多参加婚礼的军官都是如此,毕竟没穿盔甲是小事,人不到才是大事。 冯宝看着老张头双手捧着一个黄色卷轴站立于谢岩身后,知道自己没有猜错,果然和圣旨有关。 三通“聚将鼓”响毕,整个操场和官衙内,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如果去官衙门口,就能看到更多的百姓聚集了过来。 操场里安静极了,谁都不敢大声喧哗,从此刻起,执行的是军令,军令如山、军法无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诸位!”
谢岩大声喊了一嗓子,然后扫视了一下所有,跟着大声道:“奉陛下旨意,‘卫岗乡’全员出动,由谢某领‘明威将军’衔,任‘睦州平叛使’,节制‘洛阳’、‘扬州’、‘江宁’三地‘羽林左卫’,荡平叛逆,澄清宇内!”
冯宝听完这段话,脑袋里“嗡”得一下就蒙了。在这一个瞬间,他突然想起来,那位号称中国第一个女皇帝的陈硕真所领导的农民起义,不正是在“永徽四年”吗?难道说,自己和谢岩,将要成为镇压农民起义的刽子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