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谢岩醒来,洗漱完毕后,直接去“府内”餐厅。 好家伙,阖府上下,几乎都在。 谢岩先是与众人打了一个招呼,再去主桌,看见儿子后,一把抱起,先看了下,后道:“快叫爹。”
“爹。”
“呵呵,好。”
谢岩非常高兴,抱着儿子坐下,然后对一旁众人道:“诸位都看着作甚,快些用膳。”
见大家伙儿都动了筷,谢岩方才对身边座位上的罗兰道:“子安呢?莫不又在贪睡?”
“回郎君话,少郎君昨日去‘冯府’,后与明氏少郎君去了学堂,彻夜未归。”
罗兰道:“二位少郎君近日与涵石道长同在黄一清先生处进学‘几何’,时常如此。”
既然知道在“学堂”,那也就没什么可以担心的。 谢岩昨日送别洛、黄二人后,因天色已晚,加上自己连日赶路,所以睡得很早,一些府中事情,根本没有来得及多问。因此,早膳后,将罗兰、王三狗唤进书房。 经过问询后得知,乡里一切如常,“谢”、“冯”两家同样如此,甚至于更加紧密。 以往,两家之间走动并不多,主要是谢岩与冯宝二人间来往,老兵们仅仅偶尔聚一起喝酒、耍钱,次数也极少。 如今却是,两家夫人联系频繁,二位小郎君更是成日“混”在一起,探讨学问。 谢岩尽管无法知道为什么,但对这种现状,那是乐见其成。 别说谢岩,就连刚刚回到家的冯宝,听说这种情况以后,也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与谢岩在大厅广众之下互殴,冯宝实则还是因为许爰之死,心中气恼不过,于激愤中冲动行事。哪怕当中说了很多狠话,其实也是留有余地。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贺兰敏月跟狄萱萱竟然成了好闺蜜,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按照刘大山的说法,在整个婚事的筹备上,贺兰敏月将整个“谢府”那一套,完全照搬过来——装饰宅院,订购各种衣裳、首饰等,甚至连三媒六证的礼仪,也都安排好,包括大婚当日的流程,亦是相同。正因为在这样的密切接触当中,她们彼此认可对方,致使两家现在走得是越来越近。 冯宝实在有些无语,怎么这事和自己的想象差别很大呢? 不过既然到了这一步,再多想也无益处,冯宝示意刘大山退下,而后转首对一旁狄萱萱道:“萱萱,大婚之事,我没能够当面问询你意思,请见谅。”
“郎君言重,妾身高兴尚且不及。”
狄萱萱说着话,颇有些忐忑地抬首看一眼冯宝,又道:“郎君……未、未有改变?”
“你说什么?改变?”
冯宝耳听狄萱萱越来越低的话音,几乎以为听错了。 或许是冯宝的声音大了些,狄萱萱“吓”得脸色瞬间苍白,嘴唇动了两下,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无需多想。”
冯宝大概明白了狄萱萱意思,边说话,边起身走到其面前,微笑道:“男儿一诺千金,何来改变?”
“郎君……”狄萱萱双目刹那间恢复神彩,只是还没有等将话说完,猛然间,却见冯宝俯身低头,重重地在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 “安心做我冯家夫人好了,不用去想那么多。”
冯宝说完转身向屋外走去,至门口处,忽然回首道:“萱儿,以后得叫夫君了。”
冯宝的率性,又一次惊呆了所有人! 这不是夫妻间闺房之乐,而是在府内偏厅。站着的,坐着的,少说也有十个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冯宝超越时代的举动,直接“震”晕众人,但与此同时,行动本身,也宣告了狄萱萱在府内牢不可破的地位。 如果说,或许有人心中还有那么一丝怀疑的话,那么从此,将再无人可以多说一个字。 冯宝并没有看到狄萱萱激动的泪花,因为在他看来,不管是不是自己任性,既然选择,那就得做到,至于别人怎么想,随他去! “长河,派人请王禧和元昭,去茶楼见我。”
冯宝人没有走出府门,就下了一道命令。 步行至“大宝茶楼”,一路上,许多乡民、客商,看见冯宝信步而来,纷纷前去打招呼…… 冯宝一一笑而回应,全无半分官员模样。 进入茶楼,那更是众人瞩目! 要知道,自从“显庆初年”离开“卫岗乡”,冯宝已经整整五年没有走进“大宝茶楼”。 “见过冯侯。”
掌柜的那是激动不已,快步迎上来躬身行礼。 “拜见冯侯。”
更多的商贾以及在茶楼内消遣的学堂先生、学生、官吏等,纷纷上前行礼。 “诸位免礼。”
冯宝很是感动,向众人拱手言道:“冯某离乡甚久,有劳各位挂念,如此情义,吾当铭记,多谢。”
说完,扭头对掌柜地道:“在座各位花费,记于吾之账上,今日,吾请!”
“谢过侯爷——”很多人一齐言道。 “各位且请自便。”
冯宝向众人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在掌柜引领下,来到自己的长期包间里。 “许恢见过冯侯。”
“先生何需多礼,快快请坐。”
冯宝抬手示意“入座”。 待二人落座,冯宝道:“数年不见,先生风采依旧啊。”
“哪里哪里,一切仰仗侯爷关照。”
许恢极为谦卑地道。 “太见外了啊。”
冯宝道:“不过几年未见而已。”
许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也是,一晃多年,人没变,却感觉生分了。 “听闻汝已娶妻生子?”
冯宝亲自给许恢倒了一杯茶,同时随意问道。 “回侯爷话,两年前婚娶。”
“甚好,似乎与苏永兴先生差不多时候婚配的吧。”
冯宝随即笑道:“过几日,便是吾之大婚,尔等可莫要缺席才是。”
“一定,一定!”
“呵呵,别说那么肯定。”
冯宝笑着道:“警官亦同日大婚,想必有些为难?”
“不,不为难。”
许恢赶紧道:“吾已想好……” 冯宝摆了摆手,示意许恢不必再说,然后道:“警官大婚,同样重要,吾给汝一个建议,也烦劳先生告知学堂诸位,两府婚宴,于府前道路两旁设立,诸位大可以左右逢源,不必为难。”
“侯爷此言何意?”
许恢很显然有些听不懂。 “届时自知,总之,不令众人为难便是。”
冯宝懒得多解释。 不过,许恢却从话里听出来了,两位侯爷的大婚,从表面上看,有些“对着干”的意味,但在实际上,那还是考虑周全,毕竟这“卫岗乡”里,有太多人此刻正在纠结,如何应对这一日内,两场婚礼。 冯宝之所以来茶楼一趟,除了约房元昭、王禧说事外,更重要目的在于通过相熟之人,将“如何应对二人大婚”一事的法子给散布出去,免得大家伙不知道怎么办。虽然说的不是那么清楚,但是冯宝相信,意思到了,无论各人怎么理解都成。 在接下来的闲聊中,冯宝大体问了些学堂的事……直到房元昭、王禧走了进来。 许恢本想告辞回避,冯宝却道:“无事不可对人言,先生请安坐。”
各自见礼之后。 冯宝招呼三人坐下,道:“元昭,有一件事,需汝与王禧先生同去操办。”
“且请师父明言。”
房元昭道。 “侯爷但请直说,吾自当遵从。”
王禧同样回道。 冯宝想了想,道:“‘洛阳’南门外官道向西,至‘宝庄’周边,所有良田几为勋贵所有,吾欲悉数租下,此事由你二人出面去办。”
“师父,何故?”
房元昭大为不解地问道。 “侯爷,此事算不上太难,只是,租来何用?”
王禧亦是奇怪。 “昔年,警官进言陛下,领一乡之地,验证诸多新事务。如今之‘卫岗乡’,百业兴盛,商贾云集,堪称本朝第一富地,吾以为,应当另有一地,行不同之事,当可超越之!”
冯宝淡淡的几句话,令同桌而坐的房元昭他们全部惊呆!别说是他们,哪怕从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过来问,只怕都不相信,还能有更好的法子,超越“卫岗乡”。 看着他们吃惊的样子,冯宝继续道:“待租下土地,吾自会上奏陛下,授吾之权,行乡长之事,十年光景,足矣!”
这下,三个人都听懂了,冯侯爷那是想要效仿谢侯,从皇帝陛下那里领一乡之地,而后同样约期十年。 按其话里意思,意欲竟十年之功,行超越“卫岗乡”之事。 然,有可能吗? 先不说皇帝能否答应,单就十年时间超越“卫岗乡”,在房元昭他们看来,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事。 “师父,请三思。”
房元昭赶紧进言。 “侯爷,此、此事,太过难矣!”
王禧也发话提醒道。 甚至连没打算说话的许恢也忍不住道:“冯侯,还请莫要意气用事。”
“看来,尔等皆不信。”
冯宝一脸平静地道:“你们不懂,站在巨人的肩上,一定比其更高,看得更远,此事,吾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