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郎君自重!”
看到凑近的杨行简,赵素当即神情一凛,不动声色地退后好几步,谁料却是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花灯摊位上。 就在此时,一只手立时将她拉住,因为惯性让她禁不住被那只手带了过去,待她反应过来时,已是跌入那甜腻到让人恶心的怀抱。 “原来娘子喜欢这般欲迎还拒的招数。”
听到杨行简挑逗的话语,暧昧的气息就那般撒在赵素的耳畔,激得赵素连忙挣扎,却是反而被杨行简牢牢锁住,根本动弹不得。 “美人既入怀,我又怎能轻易放了你,再说了,你可是损坏了人家的花灯,可有钱赔偿?”
果不其然,那摊贩急促的呼声响在耳畔:“哎哟,我的灯,我的灯——” 只见因为赵素那一撞,有几盏花灯掉在了一起,那绸灯顿时燃了起来,竟连带着又烧了几盏。 “这花灯的钱,我替你还了。”
说话间,杨行简似笑非笑地示意身边长随抛出钱去,那摊贩见杨行简出手如此阔绰,当即便换了脸色,连连行礼道:“谢郎君,谢郎君。”
“啰——” 杨行简牢牢锁住赵素意有所指地道:“如今我替你花了这许多的钱,你可是该如何报答于我?”
赵素闻言脸色一变,见杨行简的护卫众多,此刻自己势单力薄,便不露声色将手探入袖中。 “倒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杨行简薄唇微启,眼角眉梢携着轻薄的笑道:“如此莫说是这一两盏花灯,便是你这一生都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说话间,眼见杨行简再一次凑上前来,赵素捏着银针的手一紧,当机立断地朝着杨行简的痛穴刺去,只听得一声哀嚎下,杨行简痛得松开了手,连忙捂住被赵素刺中的地方,抬头间已是气急败坏地道:“不识抬举,来人,给我抓住这个刺客!”
此话一出,杨行简的护卫便朝着赵素扑去,赵素见此本能地将摆放着花灯的摊位推向追过来的人,只听得“哗啦——”一声,花灯滚到那些护卫家奴身上,惊得他们连连拍打着身上燃烧的火星。 赵素见此也不敢停留,转身就朝着人群中跑去,可到了眼前的猎物杨行简如何肯放过,当即红着眼咬着牙指着赵素逃跑的方向吼道:“还不快给我追!”
人群之中,赵素提着裙子疾步奔跑着,不敢有片刻的停顿。可饶是如此,又哪里比得过那些跟杨行简为非作歹惯了的家奴护卫。 因而不过转眼间杨行简的人便再一次追了上来,赵素本想再换个方向逃跑,却是惶然发现杨行简的人已然将她团团围住,渐渐包围上来。 “怎么?不跑了?”
捂着伤口的杨行简松下手来,眸中闪烁着冷意道:“将人给我绑了!”
“放开我,放开我!”
眼看杨行简的人上前来拿自己,赵素努力挣脱着,却终究无济于事。 眼看赵素被带到自己面前,杨行简得意地伸出手就要触碰那虽生怒气却是难掩美貌的那张脸。 “兄长——”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横插进来,打断了杨行简的动作。 顺着阑珊的灯火,被禁锢住的赵素看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携着日月星辉般的光芒而来,成为了她此刻的救赎。 看到着墨色宝相花纹的冯翊郡王杨霄正朝着此处走来,杨行简不耐地向家奴使了眼色,让他们牢牢锁住赵素,适才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
“皇城之中,天子脚下,兄长如此于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一个小娘子,此事若是传到陛下耳中,朝堂之上,只怕是会有损你们宣王府的名声。”
听到杨霄劝慰的声音,杨行简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不过是抓捕一个意图行刺我的刺客,与你何干?更何况——” 说到此,杨行简颐指气使地看向杨霄,颇有几分不屑地道:“你一个小小的郡王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这些?”
“别忘了,你梁王府上下不过是庶出出身,若非陛下,凭你们也能得到今日这份尊贵?识相点,就赶快给我走远点。”
说罢,杨行简一摆手转身就要命人带赵素离开。 然而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杨行简便听到了一阵风自身后掠过,片刻间,此起起伏的痛呼声响起,待他回过神时,竟发现自己的大半家奴早已被杨霄轻轻松松打了个哎哟连天,而方才已然到手的美人也被杨霄解救了去。 “你可还好?”
听到杨霄的问询,看着他眼中难掩的关心,赵素慌乱的心神渐渐平定下来,这一刻让她感觉到了莫大的安全感。 好似只要他在,她就不会怕了。 “没事。”
看到赵素明明方经历了一场慌乱,此刻却还勉力朝自己一笑,杨霄心下没来由地一阵心疼,下一刻便自然而然地拉住她的手,站在了她的前面,挡住了眼前虎视眈眈的杨行简。 “杨霄,你敢与我抢人?”
杨行简见杨霄如此动作,心里顿时窝火不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一句话来。 “赵娘子是我的朋友,还望兄长就此罢手。”
听到杨霄如此称呼自己,赵素心下感激不已,若是就这样堂而皇之暴露她的身份,日后于她名声无益,想必他也是如此考量的。 此刻见杨霄一副好声劝慰的模样,杨行简哪里懂得他的先礼后兵,当即厉声道:“凭你也配,给我上!”
眼看那群虾兵蟹将又冲了上来,杨霄侧首对赵素安慰道:“你就在此地别动。”
再转眸,杨霄已是眸带冷意,上前便与之缠斗起来。 杨霄毕竟是带过兵的人,杨行简的那些散兵游勇到底不是他的对手,就在此时,一旁的赵素便看到杨行简竟眼神示意两个护卫自后偷袭。 “郡王小心!”
随着“叮——”的一声,那两个护卫被不知何物的东西给击中了手腕,吃痛下禁不住丢下了手中的刀,杨霄也自然而然躲过了这一击。 “果然,这狗总是改不了吃屎的。”
杨行简闻声看过去,便见李绥与赵翌此刻正渐行渐近,看着李绥脸上不加掩饰地讥讽,杨行简当即暴怒道:“你骂谁?”
李绥闻言一笑,悠哉悠哉地道:“你既赶着回应我,可见你是自己承认了。”
“你!”
听到李绥的话,杨行简可谓是新仇旧恨都激得他再也忍不住愤怒,当即道:“给我上!”
然而就在同时,御陵王府的暗卫已然将他们团团包围过来,此刻看着敌众我寡的局势,便是杨行简也心虚地退了两步。 “李绥,赵翌,你们敢动我?”
听到杨行简这强弩之末的话,李绥好似听到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挑眸看向杨行简道:“我李绥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日凭你也敢动我王府的人,我们又有何不敢的?”
听到李绥的话,杨行简看向被他们保护在身后的赵素,心下突然想起来,原来他就是赵翌那个义妹。 “更何况,今日一事若是闹到陛下那,你是想再被削一次爵?还是说再挨上一顿杖刑?”
“你!”
看到杨行简气急败坏地模样,李绥缓缓走上前去,不紧不慢地与他道出最后一句话来:“宣王可别忘了,如今你可是再无人替你收拾烂摊子了。”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放出这最后一句狠话,李绥就这样看着杨行简带着一群家犬狼狈地离开。 待到人彻底消失在人群中,李绥眸中还寒,唇边的笑早已消失不见。 等着吧,再要不了几日,她便要宣王府彻底覆灭。 “阿素,怎么样?”
看到李绥和赵翌关心地回过头,赵素摇了摇头道:“是我让兄长,嫂嫂担心了。”
“没事就好。”
李绥紧紧握住赵素的手,抬头间便看到了方才出手相救的杨霄,脸上也是难得的和气:“多谢郡王搭救小妹。”
“王妃言重了,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与县主也算是朋友。”
“哦?”
听到杨霄的话,李绥意外地看向赵素,却见赵素在杨霄的含笑不语下渐渐红了脸。 “三位今日可是趁这中秋佳节,夜游长安的。”
听到杨霄的话,李绥笑着道:“正是。”
“我久在弘农,前不久方来此,对这长安城并不熟悉,不知可否与诸位同行——”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李绥含笑挑眉看向身侧的赵翌,却见赵翌也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李绥的目光。 “好呀,如此也更热闹几分。”
听到李绥满心应下,杨霄欣然朝着李绥行了一礼,几人便这般一同融入人群之中。 “不知那小雀,如今可痊愈了?”
听到身侧杨霄的话,赵素点了点头含笑道:“开始还认生,如今已是活蹦乱跳地与人亲近了。”
“改日我可能去瞧瞧?”
听到杨霄的话,赵素点头道:“本就是你救的它,自然可以,只是我将它养在立政殿,你若想看它,我便将它带出来——” 看着二人聊得甚好,李绥刻意拉着赵翌缓了两步,落在了后面。 “冯翊郡王是梁王府的人,长乐郡主的长兄,你可想好了?”
听到赵翌的话,李绥看着那一对登对的背影,笑了笑道:“阿素这一生不易,如今既能遇到有缘之人,又何不顺水推舟。”
更何况,看着面前的赵素,便会让李绥想到曾经的宝缨,想到她的爱而不得,想到她不得不为的断舍离。 或许,也该放手,让她们决定自己的人生。 而阿素和她向往的自由,便由她与赵翌守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