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的时间像天上的云朵,眨眼而过。 而这两年几乎每一天都有大戏上演,看得人目瞪口呆,实在难以相信。 比如虞澜之接到钟南侯的请罪书,大发雷霆,将钟南侯栾氏一族满门抄斩。 随后他就接到了夜丰烨在陈国伤势痊愈的消息。 而后接到陈初音力挺夜丰烨为陈国太子,很快会接手皇位,成为陈国国主! 夜丰烨上位第一件事便宣布与臾国开战。 战书上的原因写得很明白:交出云漓母女。 虞澜之气得接连吐血。 交出云漓?他拿什么交?! 云漓早已经离开了臾国,跑到鹭岛之上。他曾想派兵再去抢占鹭岛,把这女人给抓回来。谁知被鹭岛猛兽汹涌围攻,派多少兵上去就死多少人,根本没人再敢靠近了! 夜丰烨本以为虞澜之不肯妥协,带兵强攻。 还是宇文谦得了副将的消息,得知云漓去了鹭岛,才冒险给夜丰烨去信。 夜丰烨知道此事之后,惊喜连连。但转眼他就发现个问题:他也无法上岛。 因为云漓生下女儿之后,耗损严重,一直昏迷不醒。她就似一沉睡的仙子,不生不灭。 身上特有的花香,引来大批猛兽保护。包括“疾云”也离开了夜丰烨,到鹭岛上居住了。 “小花”、“小仙”与“猴小乐”也不知何时到了鹭岛上,成为兽王一霸,统领岛上万虫千兽,对夜丰烨更是翻脸不认人。 哪怕夜丰烨亲自靠近鹭岛,也会被一通撕咬乱吼,豪不客气。 于是陈国和臾国常年与鹭岛保持着百里的距离对峙,时而开战,却都不敢接近鹭岛,反而鹭岛成了一处世外桃源之地了。 好在常六儿与茯苓在鹭岛上陪伴昏迷不醒的云漓,时而贿赂“疾云”给夜丰烨送去一个信儿。 两年的煎熬对峙,终于结束在虞澜之的暴虐执政中。 他怨恨夜丰烨,也怨恨宇文谦。 他怀疑身边的所有人,稍有不妥的察觉,他便立即把人杀了灭口,生怕有一丝危险在身边。 他的控制欲更强盛无比。 劝诫的大臣们被他杀了好几个,哪怕太后出面,他也强行压制,再一次将太后封在宝慈宫。 宇文谦接了镇国公的爵位后便郑重上奏,要求虞澜之与陈国谈和,不再抓兵丁去鹭岛上送死。 二人当庭对峙,彻底谈崩。 虞澜琛眼见宇文家也不再支持虞澜之,顿时联络朝中重臣起了谋反之意。 原本支持他的夜丰烨和宇文谦都成了对手,虞澜琛的谋反里应外合,成功得似演戏一般,实在太过简单了。 虞澜琛押他送给夜丰烨,只求两国放弃征战,联手合作。 夜丰烨接纳了虞澜之这位质子,更是用了云漓调配的麻草丹,让他寻死都不能,只能乖乖地跟他回了陈国了。 “夜丰烨,你就这么恨朕,不肯给朕一个痛快吗?!”
虞澜之仍旧不改自称,在密闭的屋中惶恐度日。 夜丰烨默默地看着他,“我的女人和孩子还没有回来,起码要让你见见她们再上路。”
虞澜之冷笑,“朕对你的好,就这么被你抛掷不提?是朕!是朕把你收在麾下,保你平安!否则你早就被宁远侯给杀死了,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根本不配做什么陈国国主,你别不自量力!”
夜丰烨看向他,“若不是宇文谦以自缢为由护住我,你会选我去做伴读么?”
虞澜之一怔。 他的确不会。 他从小就不得母后宠爱被孤立。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必须拉拢支持者,否则皇位与他的小命一样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被丢弃。 “呵,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却还在朕的面前装忠良,夜丰烨,你的城府比海深,你真是太可怕了!”
虞澜之也是自嘲。 夜丰烨摇了摇头,“我虽知道,却也一直都在替你扫清障碍,尽力报答。可你却一直未把我当做一个人,只是当成杀人的工具而已。”
虞澜之低着头,“朕只求你给个痛快,这是最后的请求,也是朕给你下的最后一道旨意!”
“每日磕头三百,为我的女人和孩子祈福吧,这也是我给你的第一道旨意。”
夜丰烨说完,折身离去。 两旁的侍卫摁住虞澜之的头,对着云漓画像一磕再磕,口中喊着一二三四的数字…… 夜丰烨走出门口长舒口气,他看看远处的天空,还没有“疾云”身影。 也不知道鹭岛怎样了? 云漓她现在醒没醒? “陛下,太上皇的船只上了鹭岛,没有再被赶回来!”
孙泽瘸了一条腿,却仍在做夜丰烨的侍卫首领,顾也和东来也被救回来,各自承担了陈国的将领。 夜丰烨眼色一喜,随后担忧,“就顺利的上去了?她是否有危险?”
“卑职也不知道啊!”
孙泽束手无策! 这些年他们尝试了无数次登岛,都被驱赶而归,根本无法靠近。 陈初音自从把皇位交给夜丰烨,便专心研究上鹭岛的办法,还召集陈国的蛊医配药,也想拥有与生灵结伴的能力。 可惜她整整的试了两年,全都失败而告终。 谁知今日就这么顺利上了岛,所有人都不知此事会不会有危险啊! “备船,我们马上就去!”
夜丰烨不肯再有一丝耽搁,直接出门直奔海边! 孙泽已经没有驾马的能力,只能吩咐护卫队跟随出行。 大船一艘接一艘的驶离港口,直奔鹭岛。 陈国的大臣们赶来时也只能远远地看着,跳脚又着急! 这母子俩能不能让人省省心? 每天只盯着那一座鹭岛挖空心思,根本不把朝政放在眼中了! 但大臣们还挑不出毛病。 因为夜丰烨比他的母亲能力更犀利。 政务丝毫不耽误,更敢于用人,减免税收,更开通贸易允许陈国的商人与炀国和臾国来往,补足了陈国大批物资缺乏,几乎人人富足安居乐业,都夸赞夜丰烨是一位好皇帝。 而且夜丰烨更未独断专行。 除了鹭岛这一个禁忌之地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不行! …… 此时鹭岛上阳光最舒适的屋顶上。 三个女人看着面前的烤羊,不禁擦了擦口水。 陈初音之所以能顺利上岛,是因为云漓在五天前醒了过来。 她醒来时,发现女儿已经两岁了?! 这才知道自己昏迷了两年,也听茯苓和常六儿说了这两年发生的事。 也是因为她醒来,岛上的野兽没了凶煞之气,乐滋滋地生活在充满灵气的密林之中,格外惬意。 陈初音看着自己的小孙女,很想抱抱,但名字到了嘴边,她又生生的咽回去。 “她的名字是不是太随意?不如重新起一个如何?”
云漓提到女儿的名字,也是满脸纠结。 她也觉得很难听。 她在船上生下女儿后一直未醒,根本无法哺育孩子。 茯苓和常六儿更不懂,只能到了岛上找阿土木出一个主意。 阿土木用野兽的奶哺育了小丫头长大,所以给她起了名字叫“夜百生”,小名“生生”。 这哪里是个女孩的名字? 陈初音恨不能把阿土木瞪死。 阿土木讪讪一笑,“我的名字也是您起的啊。”
这名字完全是陈初音的一个玩笑,阿土木还认了。 陈初音只觉得报应来的太快。 真是心疼孙女了! “不改,喜欢!”
生生坐在云小仙的蟒头上,就似坐了椅子上随意。 她很喜欢这个名字,稚嫩的童音不太准,读起来更像是“森森。”
“不改就不改,你就是叫死死,他们也得跪地给你磕头叫主子,以后还是陈国的女帝!”
陈初音也没什么原则,怎么看孙女都高兴! “您就这么来了?他还不得急死?”
云漓看着压弯了树杈的“疾云”,十分惦念夜丰烨,“你就不能动弹动弹,去给你主子送个信儿?”
“疾云”理都不理,眼巴巴地盯着常六儿手中的烤羊,不吃饱别想让它动地界。 常六儿的脸上没有一丝刺客模样,在鹭岛生活的太滋润,也已经发福,硬生生的胖出肚腩了。 但这也不能怪他,因为岛上实在没什么青菜,所有物资都是夜丰烨用空船送到岛上,几乎全部都是肉。 “你若是想我儿子,就主动去找他啊,我的那艘船可以回去,有我在岛上照顾生生,你也没什么担心的!”
陈初音很想把云漓赶走,来一个祖孙同乐,不想要她这个外人。 云漓撇了撇嘴,“休想让我去管您剩下的烂摊子,我都昏迷两年了,还想在岛上好好快活呢!”
“我儿子如今皇袍加身,比以前更帅气凌人,你就不怕他被别的女人勾搭走?”
陈初音仍然不放弃诱导。 云漓舔了舔嘴唇,“他敢!”
陈初音冷呵,“我儿子有什么不敢的?不知多少大臣惦记给他续一位皇后。”
只是都被夜丰烨给拒绝了。骚扰得烦了,就被他一顿棍子打出去。 云漓心里头思念,不如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她也真想自己男人了。 云小仙带着生生爬上了树枝顶,玩得不亦乐乎。 “娘,有船,好多船!”
生生稚嫩的叫出声,指着远处。 云漓脸色一喜,莫非真是夜丰烨? 她立即一路小跑去了海边,站在牧风的身上朝远处眺望。 船头上。 男子盛气凌人,帅破天际。 哪怕只看到一个眺望此处的人影,云漓也能感到心头震颤,根本无法自已。 “娘!”
生生不停地呼喊着。 “怎么了?”
云漓虽然应答,但眼眸没离开夜丰烨。 “什么叫馋他的身子呀?”
生生满脸的求知欲。 云漓愕然! 她忘记生生也有能看破人心秘密的本事! 但这话让她怎么回答? “就是、就是娘很思念你父亲……” “哦,那生生也馋爹爹的身子了!”
云漓:“……” 这孩子要怎么教? 她真是彻底头大了! 波涛似奏鸣的乐曲,迎着远处的船队慢慢靠近。 云漓站在岸边,岛上的所有猛兽全部让路,欢迎这位男主人的到来。 夜丰烨远远就看到一个娇小的人儿,坐在巨蟒之上。 船上的人吓得失魂落魄。 这到底是人还是个妖怪?怎么能骑在巨蟒头上?这也实在骇人了! 夜丰烨迫不及待,恨不能有翅膀快速的飞到岸边。 大船搁浅,无法靠近岸边。 夜丰烨等不及等小船划去,快到岸边时就已经下了船,踩着水面就朝云漓奔过去! 云漓朝着他怀抱中扑来。 可惜还未等抱上她的男人温存片刻,天空突然荡下来一个小人影,率先落入夜丰烨怀中。 夜丰烨看着稚嫩的娃娃,心都快要暖化了! “爹爹。”
生生喊他。 夜丰烨激动得声音哽咽,“你居然知道我?知道我是爹爹?”
生生点了点头,“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夜丰烨问。 生生认真道:“在梦里。”
夜丰烨抱着她,狠狠地亲了一口,云漓此时也跑过来,醋意满满,“你倒是很会夹塞嘛!”
夜丰烨大手揽过她,顾不得女儿在场,他已经吻上云漓的唇。 两年时光,他终于圆了心中之梦,再品她的柔软。 生生瞪大眼睛看着二人,“这就是馋他身子的意思吗?爹爹,我也要,我也馋你身子!”
夜丰烨:“……你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云漓一拍脑门,“不是,你听我慢慢解释。”
清香树林的沙沙声,似在陪伴欢笑,今日岛上的百姓也跟随欢歌热舞,格外高兴。 “你们若不肯回去,我就在鹭岛陪着你们,谁爱做那个皇帝谁就去!”
夜晚,夜丰烨直接撂下了这一句。 一家三口迅速看向陈初音,这个时候祖母还不站出来扛一下大旗?明明她才是个外人啊! 陈初音才不肯答应,“抓阄,谁输了谁去做皇帝,大不了一年一轮班!”
所有听见这句话的宫人都很想找棵树撞死。 好歹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怎么被如此嫌弃?多少人想做都做不成,这一家子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云漓笑了笑,“抓阄就抓阄,谁怕谁!”
虽说这位是婆婆,她也根本不畏惧。 纸条让常六儿去准备。 三人各抽一个。 “我不服!”
“我也不服!”
“怎么可能是我?重新抽!”
争吵声划破了夜色,天空落下一枚流星。 祖孙三代嬉笑叫嚷,抓了多少次也都耍赖不肯认。 浓浓的夜色,让人无心入睡。 夜丰烨终究贪恋妻子,把生生丢给祖母照顾一晚,带着云漓去屋中圆梦了。 陈初音哄着生生道,“不如和祖母去陈国玩一玩可好?宫里好玩的可多了!”
生生好奇问道:“有爹爹和娘亲吗?”
陈初音:“这……只能有一个。”
生生又问:“那有祖父吗?”
陈初音又觉得胸口挨了一刀,这小家伙到底随了谁?! “不如你替祖母选一选?挑个人做你祖父如何?”
陈初音想到了诱拐的法子,自觉不错。 生生顿时指向远处阿土木,“他,生生要他做祖父!”
阿土木浑身一震。 想说不敢,却又有着期盼。 他一直跟随陈初音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只因心底爱着她,却从不敢说出半个字。 陈初音看了一眼阿土木,又问生生,“他做祖父,你就和祖母回去吗?”
生生点了点头,“回!”
陈初音抿了下凌乱的发丝,风韵诱人,“等什么呢?走吧!孙女就是我的命,他选了你,祖父的位子就是你的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