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见萧南坚持,倒也没有勉强,吩咐袁氏只通知了几家相熟的亲戚。 但,有时并不是想低调就能低调的。 大公主的身份放在这里,她的脾气好、为人大方,在京城的人缘和口碑都极佳,自家弟妹不必说,就是那些李氏宗亲,对她也多有赞誉。 如今大公主的府上有了喜事,那些人怎么可能不来捧场?! 另外,萧家的姻亲、故交也极多,从前几辈子的独孤氏、杨氏,到现在的李氏、袁氏、韦氏甚至崔氏,基本上京城大部分的世家贵族都跟萧家有亲戚关系。 这会儿听说萧家有喜,作为姻亲故友,又岂能不来瞧瞧?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京城风云诡谲,大家都聪明的躲在家里,安全是安全了,可消息相对也闭塞了不少。 早就有人耐不住,想找个由头出来打探消息。 没想到,瞌睡有人送枕头,萧南生了女儿,最近的宴请日子便是三日洗儿那天,于是乎,即使没有得到邀请,很多人还是积极的跑到公主府报道。 这也直接导致了洗三那一天,公主府宾客盈门,门前车水马龙。 负责待客的李氏看到这么多宾客,顿时惊诧不已,忙跑去跟大公主汇报。 唉,以往都是大嫂主持中馈,如今大嫂快要临产了,大公主便让她和三弟妹一起负责,偏刚接手公主府的内务,主持的第一件事儿便出了这样的变故,真是让人头疼呀。 袁氏听了下人的人回禀,也有些纳闷,心说话,平日里也不见这些人来拜会,怎么给萧南的孩子办个洗三宴,就都呼啦啦的冒了出来。 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袁氏忍不住想,再有一个月她的孩子也要降生了,不知道自己宝宝洗三、弥月的时候,是否也有这么多的宾客不请而至。 “大嫂,是不是宝宝踢你了?”
相较于外头招呼宾客的李氏和柳氏,萧南此刻很是悠闲,她见袁氏捧着肚子发呆,不禁想起自己生产前的样子,便笑着问道。 “嗯?唔,是呀,呵呵,这小家伙估计也听到了外头的热闹,正高兴呢。”
袁氏像是被人撞破了心事,有些不自然的回道。 萧南却不疑有他,孕妇嘛,情绪原本就有些多变。 说起来,袁氏也挺可怜的,原本婆媳就是天敌,偏她的婆婆是夫君的嫡母,又身份尊贵,掌控着公主府的大权。 即使她挺着七八个月的肚子,照样要跟在大公主身边听候差遣。 萧南生产前,袁氏还没把内务交出去,天天抱着比她小一号的肚子,帮萧南忙前忙后呢。 若是换成萧南本尊,估计很享受这种优越感,没准儿还故意为难为难袁氏(嫂子和小姑子也矛盾重重呀); 但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个历经三世的灵魂,自不会那般幼稚、不懂事。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更不用说袁氏又不是她的情敌,更不会跟她有什么利益冲突。 相反的,未来公主阿娘和驸马阿耶百年后,萧南还要娘家的扶持呢。 跟袁氏结仇,绝对是损人不利己的昏招。 萧南拍拍床榻,笑着招呼:“那就坐下来休息一下吧,你的身子越来越重,千万要小心呢。”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袁氏已经清楚的感觉到萧南的善意。 对此,她很乐意接受,自家夫君虽被认在大公主的名下,但毕竟是庶子,且夫君下头还有两个同样出色的庶弟,三兄弟的年纪相差并不大,彼此间说没竞争、没矛盾,鬼都不信。 得罪了大公主最宠爱的萧南,他日继承宋国公爵位的还不定是谁呢。 “好。”
袁氏笑着坐到床边,陪萧南闲聊:“……今天的客人可真不少……听你大兄说,魏王、吴王、晋王都借口要回京陪圣人过年,纷纷赶了回来,没准儿他们也会来喝杯喜酒呢……” 萧南默然,她不想让自己女儿的洗三宴变成某些人粉墨登场的舞台,可世事就是这么纠结,她劝着阿娘不给人家送请柬,人家却巴巴的自己来了。 唉,希望今天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说起来,他们也都是咱们的舅舅呢,平日里又敬重阿娘,应该不会——” 袁氏主持着公主府的中馈,日常八卦的重点自然要高档许多。 近日京中气氛骤变,袁氏也早就察觉到了,单只看京中安静得近乎诡异的里坊,久居京城的人也能猜出一二——京里要有大事情发生了。 偏公主府的一场洗三宴,打破了这种安静,寂寥的街道上忽然变得喧嚣,让身处其中的人,怎能不感到不安和担心? 袁氏很能理解萧南此刻的心情,但也正是了解,使得她的劝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哟,这姑嫂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话音未落,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宫装女子缓步走进寝室。 如果说那些不速之客的到来让萧南既感意外又似觉得意料之中的话,那么面前此人的到来,则彻底让她感到惊诧。 袁氏忙站起来,捧着肚子,小心的屈膝行礼,“儿请南平郡主大安。”
萧南也坐直身子,做出一副想要行礼却因身子不适、最终无法行礼的姿态,语带歉意的说道:“乔木见过南平郡主。”
宫装女子随意的点点头,道:“嗯,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
说着,也不等人招呼,径自坐在壶门床边的月样杌子上,双眼随意的看了眼四周,最后落在萧南身上,眉头微蹙:“萧南,不是说你难产吗?我看你脸色还不错呀。”
如果不了解南平郡主的为人,任谁听了这话,都会认为,她这番话是在斥责萧南撒谎骗人,甚至因为萧南如此圆润白胖而感到不满。 但巧的是,萧南和袁氏都跟南平郡主打过交道,知道她口无遮拦、脾气执拗的秉性,自不会跟她计较。 若是跟她计较,不是想胖揍她一顿,就是把自己气个半死。 “呵呵,身体好脸色就好咯,谁让我有个绝世好阿娘,还有几个细心稳妥的嫂子,” 对付南平,萧南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只见她炫耀的笑道:“有阿娘和嫂嫂的精心照料,就是难产又算得了什么?南平郡主,您说对不对?”
哼,皇后觉得愧对你外祖母,容忍你的放肆,可我并不欠你什么,凭什么让着你? 说穿了,你也不过是公主的女儿,咱们半斤对八两,谁也不比谁高贵。 以前,南平还比萧南的品级高一等,但过了今天…… 萧南想到阿娘帮她求来的恩典,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你!”
南平气急,谁不知道她阿娘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 可以说在南平跟前提‘阿娘’、或者上演母女情深,都是在打南平的脸。 这会儿,萧南两者都提了,而且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根本没把南平放在眼里的样子。 “萧南,你放肆!”
南平腾地站起来,她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这个萧南却竟然揭她心底最大的伤疤,真是欺人太甚。 “放肆?”
萧南一脸茫然,不解的看向袁氏:“大嫂,我、我刚才有说错什么?还是哪句话犯了忌讳?”
你敢说我家阿娘不完美? 你若真敢说,就是皇后再宽容,也不会饶你。 袁氏也很不喜欢南平的嚣张跋扈,见萧南挤兑她,便配合的说道:“没有呀,乔木说的都是实话嘛!”
南平瞪着萧南好一会儿,忽的怒极反笑,怪异的上下看着萧南,故作神秘的凑到她耳边:“萧南,你别得意,我告诉你,咱们很快就再见面了,到那时,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也不等萧南回话,南平便一甩头,梗着脖子离开了寝室。 什么意思?萧南疑惑的看着袁氏。 不知道,许是又在哪里生了气,跑到咱们家撒野吧?!袁氏无奈的摊摊手,表示自己也读不懂南平的脑电波。 姑嫂两个无声的交流了一番,最后一起摇头。 “呵呵,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活似演默剧一样!”
崔薇扶着二老夫人走了进来,正巧看到萧南和袁氏相对摇头的样子,便笑着问道。 袁氏见崔家的人来了,再次起身相迎见礼。 萧南则继续窝在炕上装病弱,再次‘无力’的行了个半礼,跟二老夫人、大夫人、大少夫人等一一问了安。 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舒服、还是被禁足,崔家新来的四夫人姚氏,这一次并没有前来。 不过,跟昨日相比,崔薇倒是恢复了往日了活泼和善谈,一进门就叽叽咕咕的说上了话。 打完招呼,萧南顺着崔薇刚才的话,笑问道:“三妹妹果然博学,只是不知这‘默剧’是何物?”
崔薇很机敏,发现自己失言后,立刻修补道:“呵呵,就是沉默的百戏咯。对了,八嫂,刚才出去的那位贵人是何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萧南一愣,随即笑道:“三妹说的可是位身着绯衣的女子?她是南平公主的女儿南平郡主,不过她父母都不在了,被杨妃养在宫中……不知妹妹在哪里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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