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吊唁(1 / 1)

项家,灵堂。  对着棺木鞠躬后,焦濂玉面色愈加苍白,身体踉跄了一下,好在一旁的丘怀信扶了一把。  “珪璋,你伤势未愈,小心身体。”

丘怀信担忧的看着面无血色的焦濂玉,那一刀差一点要了珪璋的命,而他今日来项家吊唁,从昨日开始茹素不说,为表诚意从巷子口就下了马车,这一路走到项家身体肯定受不住。  另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青年赶忙接过焦濂玉手中的三炷香,帮着插到了香炉里。  不同于丘怀信的锦缎衣裳,腰坠佩玉,齐昌林出身寒门,若不是得到了焦濂玉的资助,别说读书了,家中上有瘫痪在床的老母亲,下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妻子又病弱,齐家一大家子绝对会饿死。  焦濂玉受伤这段时间,齐昌林特意和官学的夫子请了假,每日傍晚都会去焦府一趟,把白日夫子的授课口述一遍给焦濂玉听,尔后两人一起功课,齐昌林也在焦府客房留宿,第二天则把焦濂玉的功课一起带去官学交给夫子批阅。  如果说丘怀信是焦濂玉的好友,齐昌林绝对算是他的生死之交,更是以焦濂玉马首是瞻。  今日他也是不放心焦濂玉独自来项家吊唁,项长寿的死虽然是正常病逝,可谁知道项家会不会迁怒到珪璋身上,齐昌林也担心自己双手不敌四拳,所以特意跑了一趟丘府联系到了丘怀信,三人一同前来。  依靠着丘怀信,焦濂玉缓了半晌才恢复了气力,看着凄凉的灵堂,“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若不是你嫡母要拿捏你的亲事算计你,这一位……”齐昌林忿恨的开口,只是话没有说完便被焦濂玉打断了。  从在私塾读书到如今相识十年时间,齐昌林对焦府的事知之甚详,自然清楚焦濂玉这个庶子在家中多么艰难,若不是焦知府公正,只怕珪璋连命都保不住。  可让齐昌林愤怒的是焦濂玉如此退让,焦夫人这个嫡母依旧不放过他,黔中府前些日的那些流言蜚语,珪璋若不同意这亲事,丘家姑娘只能一条绳索吊死自己了。  珪璋君子端方、至诚至信,项长寿之死真的追究起来那也是焦夫人和焦濂平责任,可他们母子又怎么会在乎普通百姓的一条命,唯独珪璋自责内疚,不顾伤势前来项家吊唁。  “逝者已去,珪璋你也想开一点。”

丘怀信叹息一声,项家虽是商贾,可一夕之间死的死,被抓的抓,虽说丘怀信也认为项夫人是罪有应得,可一想到项长寿的一条命搭进去了,心里总有些不得劲。  至于焦府和三房退亲一事,丘怀信自是高兴的,即便丘静媛是自己的堂妹,可她那狠毒的性子,绝对配不上才华横溢的珪璋。  至于丘夫人此前说的焦濂玉是冲着丘家的家世来的,丘怀信是半个字都不会信,只当丘夫人这个母亲太信任焦夫人,所以偏听偏信,明明被连累的是珪璋,母亲却认为珪璋君心叵测。  马车里的湛非鱼并不知道焦濂玉在项长寿的灵堂上又刷了一波好感,撩起帘子看向挂着白灯笼的项家大门,“阿暖,焦濂玉的伤势恢复的如何?”

之前焦濂玉一路走过来,那苍白的脸色,踉跄的步伐,病弱的似乎随时都能厥过去,可湛非鱼记得此前何暖说过焦濂玉恢复的不错。  “按时服药再加上食补的话,走这一段路不会有问题。”

何暖开口,焦府虽然是焦夫人当家,可黄姨娘受宠,焦知府又看重焦濂玉,他的吃食不会有人克扣,所以焦濂玉做戏居多。  “等这事传出去,焦濂玉的名声就更好了。”

湛非鱼笑了起来,焦濂玉果真是无时无刻都在给自己扬名,对比之下焦濂平这个大哥那就是个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欺压弟弟的纨绔。  忽然看到巷子里出现的几个人,湛非鱼无奈的开口;“上赶着当地垫脚石的人来了。”

何暖不解,顺着帘子的缝隙往外一看,焦濂平和一群狐朋狗友她都见过,之前在酒楼那一次就打过照面。  何暖看到走在最后面拎着药箱的罗大夫就明白湛非鱼这话的意思,焦濂玉如真的在做戏,罗大夫一把脉就能知晓,按理说这是揭穿焦濂玉伪善的机会。  可想到焦濂玉这些年在黔中府的好名声,何暖可以肯定焦濂平是白忙活一场,既然是做戏,以焦濂玉的谨慎和小心,那必定是做戏做全套。  焦濂平呼朋呼友的来了十多个人,后面还跟着一群百姓,然后是急匆匆赶过来吊唁的项家旁支族人。  这些人住在项家大宅后面的巷子,一听到消息说知府家的二公子来了,项家族人一窝蜂的也都赶过来了,有一个都忘记项家在办丧事,竟然还穿着喜庆的红色衣裳。  项家的院子里一下子站满了人,湛非鱼和何暖站在人群外倒也不显眼,毕竟不少族人这会都哭喊着在灵堂里下跪上香。  “劳烦二公子跑这一趟了,我这侄儿若是地下有灵也能瞑目了。”

项族长对着焦濂玉三人拱手行礼,一脸悲痛的看着灵堂上的棺木。  “弟妹犯了事被衙门带走了,长寿担心母亲也没撑过去,我堂弟还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几位公子不嫌弃的话还请移步花厅喝杯茶小憩片刻。”

若不是焦濂玉面色太苍白,丘怀信肯定不会答应,项族长装的再好,可丘怀信这些年见多了这样趋炎附势之辈,项家族人若真的在意项长寿的死,灵堂上就不会是几个下人在守灵。  更更别提项家小辈里还有个穿红衣的,其余的人衣裳颜色虽没有这么喜庆,但也绝对不是素色,哪像珪璋这般不单单茹素一日,还强撑着病体步行到了灵堂上吊唁。  一看丘怀信点头了,项族长面上一喜,随即又压了下去,对着一旁的长子开口;“宁远,你带三位公子去花厅,如今你堂伯还病着,为父就留在这里照看着。”

“是,父亲。”

项宁远知道这是父亲在给自己制造机会,和能知府家的二公子搭上关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劳烦族兄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外面响起,项老爷在管家的搀扶之下走进了灵通。  看着面色难看的项族长,项老爷冷笑道;“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之前想让几个侄儿给长寿守灵,族兄可是义正言辞的说我家长寿乃是犯人之子,连葬在祖坟的资格都没有,更是让人把我赶了出去,这会族兄上赶着做什么?让侄儿穿着红衣裳给长寿守灵,我怕长寿死不瞑目啊!”

项族长和余下的项家人都是一愣,而身着红衣裳的后生更是尴尬的涨红了脸。  以前的项家是项夫人做主,对这些打秋风的族人,项夫人从来不惯着,该骂的骂,该赶的赶,项族长他们一直以为项老爷脾气好,谁曾想他竟然如此绝情,当着知府二公子的面扒了他们的脸皮,这若是传出去了,日后项家人还怎么读书,还怎么做生意,姑娘们又怎么嫁人。  何暖隔着人群看着站在灵堂门口的焦濂玉,低声对湛非鱼开口;“观焦濂玉的气色不像是装病,他应该是没有按时服药,又或者故意让伤口再次崩裂了。”

湛非鱼明白的点点头,这些年有焦夫人护着,焦濂平的名声还是臭不可闻,足可以看出焦濂玉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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