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人闻言一惊,他立刻转头看了一眼脸色阴沉下来的世子爷。 苏轶昭见那妇人不知何时竟然将嘴里的布条吐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喊道。 “你是何人?如要状告,便递了状纸来吧!”
钱大人也不问状告谁,反正他是按照律法办事。 妇人刚要开口,便被身后的侍卫又堵住了嘴。 世子面露不悦,挥了挥手道:“让她说!清者自清,本世子可不想明日到处都是对王府不利的传言。”
这?押着妇人的两名侍卫面面相觑,随后又拔出了布条。 那妇人一得了机会,便大声哭喊道:“大人!民妇状告这位世子强抢民女,还杀了我的闺女和当家的。他个天杀的,不得好死啊!”
妇人哭得情真意切,叫在场不少人都十分动容。 苏轶昭的袖子动了动,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露了一点出来,瞧得十分起劲儿。 钱大人脑门上已经汗津津,他皱着眉头问道:“你要状告何人?”
这么多人围观,他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偏袒呐! “就是这位世子爷!是他派人强抢我闺女,被人抢了之后,我在王府角门前徘徊了两日,可是王府的人不承认,不让我进去。”
那妇人说着,又是泪盈眼眶。 “直到昨夜丑时,我看到王府角门开了,有两个小厮抬着一个破席卷着的人出来了。我觉得奇怪,便一路跟着他们,到了乱葬岗。”
妇人哭得鼻涕都流了下来,然而众人并没有笑,反而悲悯地看着她。 “等他们走后,去扒开看了看,这才发现是我家闺女。可是闺女已经死了,衣着破烂,身上都是伤痕。”
那妇人说完就朝着世子爷的方向啐了一口,而后恶狠狠地道:“就是他,那些人掳走我闺女的时候,说是世子爷看上她了,以后有我闺女的好日子过。当家的出了门,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斗得过?”
妇人说完便是一阵嚎啕大哭,然而世子却只是冷眼看着。 苏轶昭转头看了他一眼,天人般的世子爷,也会强抢民女? “没想到啊!这一看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能做出这事儿?”
有百姓忍不住怀疑道。 “不能因为人家身份高贵,皮相好,就觉得人家做不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有人立刻反驳道。 “这位高权重的,不少人家巴不得送来吧?没必要啊!”
“说不准啊!或许人家就好这一口呢?”
大家都窃窃私语,不敢大声嚷嚷,但还是抵不住那八卦之心。 钱大人已经脸色铁青,这世子爷是什么人?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用得着这般? 这位清高得很,一般人可入不了他的眼。 这妇人和她当家的长相寻常,难不成这闺女就能长得国色天香? “大人若是不信,我家闺女还停尸家中,一看便知!”
妇人见众人面露怀疑之色,于是道。 “学生有些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轶昭朝着世子爷和钱大人等躬身行了一礼,随后问道。 “说!”
不等钱大人回话,世子爷立刻道。 “从你刚才所述,你说你昨夜看见王府抬出尸体,便一路尾随,是也不是?”
那妇人见苏轶昭突然发问,迟疑了片刻,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按理说王府应该会建在北城权贵所住区域,而乱葬岗却是在城南郊。 “敢问世子爷,王府是否在北城?”
苏轶昭转头看向世子爷,严肃地问道。 世子爷点了点头,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是!”
“你说你在王府后院角门处等了两日,他们将人从王府后院抬出来,你是如何知道那卷的就是你闺女呢? 且要去乱葬岗,那必然要有代步的工具,不会有谁扛着尸体走去南城郊吧?”
那妇人一听,便抢答道:“因为我看到了衣裳,我闺女被抢走前,穿的就是茜红色碎花的布料。至于代步,他们自然是乘坐马车去的。”
“嗯!那你既然确定了那是你闺女,又为何不立刻呼救,反而一路尾随?抓贼捉赃,这说不过去吧?”
苏轶昭漫不经心地说着。 “你还说他们坐的马车,那你呢?跟在马车之后徒步吗?你能追得上?”
那妇人不假思索地道:“这大晚上的,我怕他们会杀人灭口,便打算跟上去再说!我自然也是乘坐马车去的,否则怎么跟得上?”
“深更半夜的,哪里来的马车?是自家的吗?一辆马车是多少银钱?我看您的穿着,不像是家有余财的。”
衣服上打着补丁,洗得发白,衣角都是毛边,根本不像有银子的。 一匹马少说也得二十两银子,农户一般都舍不得买。 要买也是买耕牛,能拉车,还能帮家里犁地,一举两得! “哦!不对,我赶的是牛车,我一时心急,说错了!”
那妇人倒也精明,立马改了口。 吃瓜群众这会儿个个都伸长了脖子,觉得比大戏还精彩。 “牛车?京城戌时初便要宵禁,你的牛车藏在何处呢?”
世子看着眼前这个身量只到他肩膀的小少年,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戳破妇人的谎言。 “藏在……”那妇人没料到苏轶昭会这么问,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该不会要说藏在王府后院儿吧?”
苏轶昭突然笑着道。 妇人脸色一变,“我记不得了,反正我闺女是从王府里抬出来的,王府就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再说!我当家的死在大家的面前,这我说不了谎吧?要是王府不心虚,那何必杀人灭口?”
那妇人的眼神充满了怨恨,连带着看苏轶昭也不顺眼起来。 “你是何人?该不会是想助纣为虐吧?”
苏轶昭唇角微弯,“在下正是想为你讨公道之人!不过你的说辞有些疑点,咱们必须得理顺不是?”
“是啊!既然咱们都在这儿,在此审问,最为公道。”
有人附和道。 其实大家都想瞧热闹,要是去了衙门,哪里来的热闹好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