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着尸体打捞了上来,苏轶昭便连忙凑上去察看。 水红色的细棉布对襟褙子,下着鹅黄散花裙,裙角还绣着数支迎春。衣襟散乱,打捞上来时,已经露出了一片胸前的红肚兜。 她的发丝凌乱,头上只插了根木簪子,并未有其他饰物。头发盖住了脸,苏轶昭没看到她的容貌。 这女子家境不差,家中应该颇有盈余。不过大多数人来寺院,为显诚意,一般都会着素净一些的衣裳。 水红色颇为艳丽,这女子倒是十分爱俏。 再联想到衣衫不整,又被谋害于此地,于是率先给了外人一些无端的揣测。 这不?已经有衙役开始窃窃私语了。言语间无非是道这女子来寺院还穿着这般艳丽,语气中还不乏指责。 而苏轶昭却是盯上了女子的双手,细长白嫩,手背处还有些擦痕。 和尚们将女子捞上来之后,都道了声阿弥陀佛,才将女子放在了地上。 苏轶昭赶忙上前,然而就在她要凑上前去之时,却发现身体突然腾空。 “你这小娃,这是你该待的地方吗?快回去找你娘去。”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苏轶昭连忙转头去看,发现果然是一名年轻的衙役。 “戒嗔师傅?”
苏轶昭无奈地喊道。 戒嗔见状便走上了前,“这位差爷,这小公子是方丈请来帮忙破案的。”
苏轶昭立马朝着戒嗔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谁料这衙役却并不买账。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要个小娃帮忙破案的,你以为我们衙门是吃干饭的?”
听着这衙役明显不满的言语,戒嗔的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 方丈的面子,一般很少有人不给。就连皇上都十分敬重方丈师父,何时这般不给面子过? “去去去!一边儿玩去!”
这衙役说着,竟当真将苏轶昭拎离了原地。 苏轶昭被揪着后衣领,险些卡着脖子,顿时涨红了脸。 等落地之后,她才呼吸顺畅起来。一看之下,前面的人已经到将尸体围了个严严实实,连个衣角都见不着了。 “贫僧去请方丈师父过来,小公子稍等。”
戒嗔看了一眼刚才那个衙役,也是无法,只得去请自家师父出马。 原来方丈竟然是戒嗔的师父,难怪戒嗔在寺里的地位不低。 “咦?小苏公子?你竟然也在此?”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语气中带着惊讶。 嘿!碰到了熟人,苏轶昭心中一松。 “原来是李大人,数日未见,李大人风采依旧啊!”
苏轶昭眼中一亮,连忙起身行礼。 这李推官上次在书院内对她还算和蔼,苏轶昭连忙打招呼。 李推官被苏轶昭这么一说,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 “哪里,哪里?小公子怎么在此啊?”
李推官环视四周,心中不免觉得巧合。 “唉!是这般......”苏轶昭上前,立刻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推官听后抚了抚胡须,犹豫道:“这却是有些难办啊!你这随从正好住在那间厢房,死者与他接触之后,又被谋害,着实太巧了些。”
他对苏轶昭印象不错,上次能这么快就破案,得多亏了苏轶昭,为此府尹大人对他十分赞赏,并言明十分看好他。 “更何况,这刚刚打捞上来的女尸,又在他厢房不远处。就算真凶并非是你家随从,可在查明真相之前,他还是免不了嫌疑的。”
李推官眼珠一转,上次破案就是靠了这小子,这次又与之扯上关系,倒不如让这小子使把力。 “大人!卑职刚才听寺里的僧人说,这小子是最后一个见到净树小师傅的人,那他便是嫌犯。咱们可不能因为熟识,便掉以轻心哪!”
此时刚才那名衙役又跑了过来,指着侍方对李推官道。 李推官脸色一僵,这江捕头可真的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如此下他脸面。 然而一想到江捕头的爹,他只得压下心中不悦。 “江捕头,上次你去了洞庭府公干,没有参与书院谋杀案,不过那卷宗你是看过的。喏?这就是协助破案的苏轶昭,苏府七公子。”
听到李推官说她是协助办案,苏轶昭心中呵呵。 明明那次是她破的案,不过她不是衙门的人,功劳自然不可能给她,于是转瞬就抛在了脑后。 江捕头这才正眼看向苏轶昭,他确实在卷宗里看到过苏轶昭的名字。 然而卷宗内却并未对苏轶昭有过多描述,尤其是苏轶昭当时还是嫌犯之一。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明白了,这功劳大家都要分,苏轶昭不过是个外人,自然不可能将功劳归于他。 虽然他对此很是鄙视,这些尸位素餐之人都什么秉性,他再了解不过。 然而人在官场,谁都不能免俗。看不惯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得老爹担心。 其实他还还有些质疑,这么大的小儿真能破案。 “原来是尚书大人家的公子,失敬!失敬!”
听出江捕头话中的讥讽,苏轶昭也不以为意。 国字脸,浓眉大眼,看着就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对上李推官都不给面子,自己还是不要多狡辩了。 “走!苏公子与本官一同去看看。”
李推官对着苏轶昭道。 苏轶昭立马跟上,二人快步走到了尸体旁。 蹲下查看尸体,不知是谁已经将尸体的面部头发拨了开来。 苏轶昭想掏帕子,却突然想起自己的帕子刚才已经用过了,于是转头看向了李推官。 李推官不说办案如何,可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不差的。 他想起上次发现苏轶昭会用帕子触碰尸体,虽然觉得膈应,但还是将自己的帕子奉上。 这女子尸身泡的有些发白,口唇紫绀,略微有些浮肿。 不过这张瓜子脸,不难看出生前眉清目秀的模样。再观其年纪,约莫双十年华。 这古代女子儿时就会打耳洞,这女子自然也有,然而此刻耳朵上却并无耳饰。寻常女子即便买不起耳饰,那也会插根竹枝进去。 目光移至女子脖颈处,没有任何痕迹。 再看她的双手,手背处的擦痕尤其明显,这么一看,连手掌处都满是擦伤。苏轶昭注意到了女子的指甲,又发现了一点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