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轶昭正要回答,却听苏文卿又道:“既然第一场就得了第一名,想必之后的考试,你也很有把握才是。一定要好好考,那县案首也不是不能想。让为父出去会友,也有些颜面。”
看着苏文卿面带笑意,双眼放光的模样,苏轶昭突然有些无言以对。 半晌,她才道:“儿子尽力!”
前日发案,隔日一早,苏轶昭便再次出现在了考棚外。 今儿是初覆,考取前十名者,得提坐堂号,也就是要坐在考官不远处的号舍。 于是苏轶昭今儿又换了号舍,与苏轶珏一起,坐在了考官的下首处。 廖知府依旧对着苏轶昭笑着点了点头,这让苏轶昭心中更为纳闷。 难不成这廖知府与便宜爹又是好友?可苏轶梁是苏文卿的嫡子,怎么不见他如此和蔼友善。 想不通与知府大人到底能有什么交情,苏轶昭便索性不管。 反正敬着就是了,考试期间也不宜与考官接触过密,否则就有作弊的嫌疑。 苏轶昭看了一眼今天的卷子,发现前面依旧是十道贴经。 看来出卷的官员很重视基础,不过这样的题目对苏轶昭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接下来是一道四书题:“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
苏轶昭思索了片刻,心中有了腹稿。 这道题出自《论语·宪问》篇,不过今日的题目中规中矩,让苏轶昭着实诧异。 她又看向下一道题,这是一道经题。 “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
苏轶昭立刻想到,这是出自《周易·系辞》篇的,原文是:“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礼,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
想起了出处,破题便不难了。 苏轶昭依旧是将答案先写在草稿纸上,而后再誊抄。 廖知府看着苏轶昭有些愣神,这小子的确很有才华。 没想到歹竹出好笋,苏文卿那样的浪荡子,这儿子倒是教养地很好。 不过他随即想到了四房嫡子苏轶梁,不禁摇了摇头。 这孩子的表现就有些平平了,可见天赋还是最重要的。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苏轶昭今日写贴经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开始写起了那道四书题。 “荐私家之臣而同为公朝之臣,此大夫之善也。”
这是苏轶昭的破题,而后才开始承题,“蓋臣之事,君莫先于荐贤,大夫知家臣之贤得,不荐之......” 一边写,苏轶昭一边心中嘀咕。 这白话文写该多好?这些之乎者也,的确不如白话文通俗易懂。 只是这科考制度如此,大家都随波逐流,自己免不了俗。 很快就写好了这道题,苏轶昭看了看,没什么错字,不过中间有一小段需要润色一番。 没办法,只能写三百字,自己总是洋洋洒洒,便只能删减一些了。 将后面深入讨论的文字划去,苏轶昭写了最后的束股,接着又看了一遍,这才点了点头。 在草稿纸上重新誊抄一遍,确定没有错误,苏轶昭才誊抄到卷子上。 这是她的习惯,必须得谨慎。若是按照之前涂改的誊抄,也有可能会抄错的。 抄完这篇之后,也到了用饭的时辰。 依旧是酱牛肉,不过今日的主食是水晶糕与合意饼。 苏轶昭拒绝了厨房给多准备的酱肘子,自己是来考试的,到时候吃的油汪汪,沾染到卷子上,这怎么可以? 再者若是吃坏了肚子,那还怎么考试? 她拿起筷子正要夹牛肉,目光不经意扫了一眼对面。 咦?居然还是上一次对面那个考生? 也对!那么多考生被刷下来,之前的座号得重排了。 苏轶昭只觉得有缘,便朝着对方微微一笑。 没想到对方皱着眉头,看似遇到了难题的模样,居然还过了第一场。 对面的考生见着苏轶昭今日换了糕点,吃地唇齿留香,不禁又咽了咽口水。 他恨恨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白面馒头,只觉得今日斥巨资买的白面馒头,一点也不香了。 苏轶昭哪里知道人家在想什么?她只是看见对面今日也换了口味,顿时觉得自己换个口味,乃是明智之举。 最后一道经题苏轶昭答得很是轻松,只在下晌花了一个时辰,她就写完了。 将卷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两遍之后,苏轶昭又拉响了铃。 众学子不禁从卷子上抬起头,向号舍外探了一眼。 只见日头正当中,一点也没有下山的迹象。 “不用说,肯定又是苏轶昭!没想到他一次比一次早,我这还没写完四书题呢!”
众人心中不由得一阵怨愤,接着便埋头更加奋笔疾书。 苏轶昭不管这些人怎么想,等卷子被弥封带走之后,她就拎起考篮,施施然往龙门外走去。 时隔两日,一大早,第二场的榜单便新鲜出炉了,这次苏轶昭他们只在茶楼等着随从禀报。 “唉!这次榜一依旧是苏轶昭,不得不说,此子确实有几分本事。”
有的考生看见榜一不变,忍不住感慨万千。 “你没听说吗?这苏轶昭在京城可是名声尽显呢!之前书院的山长想收他为徒,只可惜当时苏轶昭已经拜李师为师,山长还扼腕,痛心疾首呢!”
“你是说奉天书院的山长吗?”
有人震惊地问道。 “可不是?正是前太傅朱大人!”
有人说着,还啧啧出声。 “这朱大人可是当今皇帝未登基之前的恩师啊!如今皇上还十分敬重他,虽说已经致仕,但常在御书房行走。”
这人大吃一惊,拉着刚才说话那人,不敢置信地道。 “之前还传言说他不想再收弟子了,没想到还是动了心。若是收了苏轶昭,那就是关门弟子啊!与皇上乃是师兄弟?这?”
“欸~不可妄言!不过也是苏轶昭没福分了,偏偏拜了李师为师,当真是憾事。”
这人嘴上说着可惜,可面上却满是幸灾乐祸。 “不过,这朱大人的长子可是吏部右侍郎,自诩纯臣,难不成朱家是有什么念头了?”
一人突然道。 众人闻言疑惑不已,“朱家能有什么念头?与此事又有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