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立刻从圆桌上倒了一碗茶,摸着感觉有些凉,但此时也无法,因为苏轶昭一直在叫着要喝水。 眼看着苏轶昭睡得弯弯扭扭,他有些无奈,只能上前搀扶住。 “喝水!”
苏轶昭睡得迷迷糊糊,头疼欲裂。 突然一个冰凉的瓷碗凑到她嘴边,她便一口含住。 宗泽铭的手被苏轶昭抓住,看她就着他的手喝茶,顿时心如擂鼓。 等一碗茶下肚了之后,苏轶昭也清醒了几分。 睁眼看向屋内,一片漆黑,床前还站了个黑影。苏轶昭顿时心惊,这次酒醒了大半。 “谁?”
她顾不得许多,立刻拿出夜明珠来。 “是我!”
宗泽铭立刻扯下脸上的黑纱,怕吓到苏轶昭。 屋内顿时亮堂了一些,借着微弱的光芒,苏轶昭才发现是个熟人。 松了口气之后,她没好气地说:“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半夜三更的,你站在我床头干嘛?”
苏轶昭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刚才差点没给她吓死。 额角吓出了些汗,苏轶昭用袖子擦了擦。 半晌没听到宗泽铭说话,苏轶昭奇怪地看向对方,谁料发现宗泽铭竟然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裘衣有些松垮,露出了些胸前的皮肤。 苏轶昭顿时掩住自己的前襟,盖好被子,并呵斥道:“看什么看?”
她晚上睡觉是一定要解开胸前束缚的,因此决不允许月容她们晚上进自己的卧寝。 宗泽铭顿时面红耳赤,只觉得脸烫得都要冒烟。 他晕乎乎的,“我、我......” 苏轶昭看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顿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登徒子!”
苏轶昭冷哼道。 宗泽铭顿时更脸红了,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有意要看的,你自己没穿好。”
“半夜来找我什么事?”
苏轶昭这会儿还有些头疼,于是便靠在了迎枕上。 掌心有些出汗,宗泽铭将手掌在身上擦了擦。 他回忆了一下,一时也没想起来自己的目的。 “哦!我就是去书房找你,你没在,我来看看,还以为你身子不适。”
宗泽铭刚才摸了一下苏轶昭的脸颊,就是想看看苏轶昭有没有发热。 毕竟苏轶昭的作息向来很规律,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这么早睡下的。 这个时间,一般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看卷宗。 “今天五皇子找你了?”
宗泽铭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嗯!”
苏轶昭轻轻嗯了一声。 宗泽铭突然递过来一个瓷瓶,“这是醒酒的丸子,我一直带在身上备用的。”
因为对外是放荡不羁的模样,所以经常喝酒,醒酒丸是必备。 苏轶昭也觉得自己有些又疼,这是宿醉之后的反应。 看来自己也没睡多久,宗泽铭一般都是戌时正来。 倒出药丸子吃了一粒,苏轶昭便慵懒地问道:“你知道三皇子为何要找我?”
“大抵是为了军备一事。”
“哦?怎么说?”
说到军备,苏轶昭便来了精神。 “有人以次充好,送往边关和各卫所的军备都有些问题。尤其是边关,天高皇帝远,更为猖狂些。”
“你可是查到了什么?”
苏轶昭边问边将夜明珠收了起来,屋里有光,就怕被人看见。 宗泽铭这才想起刚才好像看到夜明珠突然就出现了,难道是被藏在了被窝里? 没有在意这个,宗泽铭便继续道:“之前跟你说过,我在边关那边有营生。最近那边传信过来,有人与关外交易铁器,甚至还有兵器。虽然全部都抹除了印记,但材质和锻造的工艺,很像官家的。”
“居然已经流出来了?”
苏轶昭有些惊讶,原先她只是猜测,背后之人或许想谋逆,但现在看来,对方不但要谋逆,还很缺银子。 “只是流出很少,一般都作为皇室那边使用,不过也能看出这是暴利驱使。一旦尝到了甜头,那就一发不可收拾。 若是将兵器融了再锻造成铁器或其他,即便看出了锻造上的差别,但也是毫无根据了。”
关外铁器一直都是欠缺的,本朝一直限制与关外开通互市,就是这个原因。 有了铁,他们就会锻造兵器。尤其是藩郡国,他们百姓都尚武,怎么能供应铁给他们? “那五皇子找我是作甚?难道他要揭发那些人的行径?他身为皇子,自己派人查就是了。”
苏轶昭原本还怀疑五皇子的,如果人家是找自己揪出幕后之人,那应该就不是他了。 “许是隐藏地太深了,借你之手除去对手,还不用他使力,更不用做恶人,清清白白的多好?善权谋者都是借力打力,稳坐钓鱼台。”
宗泽铭冷哼了一声,不过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你是说他要利用我排除异己?”
苏轶昭倒也没生气。 “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利用他为自己谋利。”
如今已经有两位皇子出局了,就看后面三位了。 三皇子想必是看出了什么苗头,最近低调了起来。四皇子一如即往地安静,看似平庸,实则片叶不沾身。 原本看起来最为聪慧的五皇子,居然都开始蛰伏了。 可见大家都在猜测皇上的心思,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此事必然会惊动皇上,就看最后又摊派到头上了。”
宗泽铭感慨了一声,皇上要是没老糊涂,就应该立刻立储君。 然而自从废太子之后,皇上便对此事绝口不提。就算有朝臣在早朝上提及,群臣上奏,皇上都要以时机未到来拒绝。 立了太子,将皇子们赶回封地,才能稳定朝纲。 “你有没有觉得,皇上的态度十分奇怪呢?”
苏轶昭想起皇上的身子不如从前了,以前每天都要早朝,如今改为了三天一次,有时不适还要取消,这样的情况,居然还不立太子吗? 教导太子抚军监国,分担政务,这是目前最要紧的事了。 “其实也能理解,人都是这般,等即将油尽灯枯之时,所获得的权势地位和金银财富都会离你远去。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不就得恐慌吗?”
宗泽铭摇头道。 苏轶昭也觉得有些道理,但她总觉得其中还有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