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怀侯这一睡,直睡到日落西山,才昏昏沉沉睁开眼睛,忽然察觉怀里抱着什么,低眼看去,竟是沈佳安安静静,乖巧地睡在自己胸口。这一刻,他不禁轻笑出声。先前的流血和疼痛,在这一刻,都不再重要,小心翼翼松开胳膊,大掌轻轻抚上沈佳凌乱青丝,满眼温柔。保持一个姿势躺了大半天,浑身上下都在疼,可他不敢动。尽管身上伤势不便动,更重要,身前躺着他最心爱的姑娘,怕惊醒她,又让人又逃了。她睡着时候,真的好乖,西怀侯眉眼间难得带着一丝温柔。看着她微微卷翘,纤长的睫羽,伸出一根手指,心痒难耐地想要撩一撩,然而指尖在距离睫毛一寸,最后停下了。就在这时,洛缨睫毛颤了两颤,睁开眼,正好对上西怀侯目光缱绻的看着自己,呆滞了一瞬。“啊!你醒了……”洛缨后知后觉惊坐起身,忽然察觉唇边湿湿的,抹了一把,低眼一看,睡在他胸口不说,竟然还流了一摊口水?洛缨心里一惊,欲盖弥彰地挽起袖子,慌慌张张替他擦着胸口,脸上都快烧起火来:“对不住,刚刚你把我搂太紧了。”
西怀侯眼底带笑,张口时,声音有些沙哑:“睡得舒服么?”
洛缨:“……怎么可能?”
险些连气都喘不过来,这人是从什么地方看得出她睡得舒服?西怀侯目光落在她身前,适才注意到,自己给她披的那件红袍不见了,眸色一沉:“衣服呢?”
洛缨不以为然道:“借给你副将盖着了。”
好歹是他营里副将,又是打着他的旗号关心人,这样应该没事吧?“谁准本侯把本侯衣服给别人?还有!你很闲么,还有空关心别人?”
西怀侯气得脸都黑了。关心谁不好,偏偏关心那个人?洛缨“噌”的一下站起身,心底小火苗再也按捺不住了:“西怀侯你有病吗?你在这有军医,他那在那边流血都快流死了,还是我和你手下士兵替他疗伤上药,勉强把血止住的,不就是件衣服吗,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洛缨刚转过身,一道暴戾的声音响起,“站住!你敢去……”洛缨正在气头,打定主意对身后某人咬牙切齿地警告,理都不理。她就不信,这人现在还有站起来的本事!洛缨钻进另一个帐篷时,那个先前背卫临渊的士兵,正坐在矮床前打盹。盖在卫临渊身上的红袍,不知去向,换成了一条被子。洛缨轻手轻脚凑上前,看到卫临渊还睡着,慢慢地掀开被子,看了眼她先前包扎的伤口,布条也已经换成了麻布,可见军医来过了。再掀开一些,还是没见那件红袍。忽然,手被人猛地攥住,洛缨惊诧的抬眸,对上卫临渊眼尾微翘的桃花眼,微微蹙着眉头,不知是疼还是不满。“姑娘干什么?”
卫临渊淡淡问道。洛缨一脸尴尬,掀被子的手松开后,对方也松了手,她嗫嚅着努力解释道:“刚、刚才……我把西怀侯的衣服盖在你身上。”
卫临渊眸光闪了闪,转眼唤道:“二蛋?”
打盹的小兵瞬间惊醒,身下矮墩一歪,一屁股摔倒在地,一抬头,两道目光望着自己,手忙脚乱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