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一开,首当其冲的长发受界力与阴气的侵染,散发了一股虚幻之气,若能凑近细看,就会发现虚幻的气息是由一列列细密的符语组成,随着这股气顺着长发向张天流后脑蔓延,余映秋能明显感觉到张天流的气场变化。 他仿佛脱离了自己的领域中。 身为元圣,余映秋很清楚带给张天流这种变化的原因! 可他依旧止不住的震惊道:“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修出剑衣?”
他声音落下时,张天流卷住界球的发丝末端忽然变得上白下黑,也顺着长发蔓延向张天流后脑,再覆盖全身,刹那,纯白的云雾袍变得外白内黑,衣角似云卷云舒,时聚时散。 就连张天流面部也在发生变化,没了往昔的少许稚嫩,脸型消瘦,尖锐,眉眼近乎于妖,同样的满嘴尖牙,手如兽爪,但一双眸中不是上次的黑白,仍保持琥珀色,加之从葵纹里摘取的一部分冥纹,一双眼睛宛如发现猎物的灵猫。 “你这不是剑衣!究竟是什么神通?”
这种妖邪的剑衣,余映秋连听都没听过,更别提见了。 “你的见识不如炎魔啊,他可是一口笃定我这是剑衣,还说什么万兽剑门传承,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瞎练练出来的。”
说话间,张天流把狙击枪随手一扔,拔出残风剑,剑身立刻被一层云雾覆盖,宛如风暴在剑身上汇集。 余映秋震惊逐渐收敛,当表情变得平静时,他突然笑了:“或许你说的没错,我一直在避免与强者竞争,我是怕了,怂了,天命就在眼前我却选择了逃避,悔不当初啊!不过,多谢你点醒了我!”
余映秋笑容一收,突然抽身后退,同时剑指一扫:“五行剑域,木!”
刹那间,他领域中的草地每一片草叶都立的笔直,下一刻便全部脱离枝干,化为无数把碧蓝小剑如大海中的旋涡围绕张天流盘旋起来。 张天流只是一步,鬼门消失的瞬间,他也脱离旋涡中心,出现在余映秋身侧。 残风剑一落,余映秋似有先觉,反手一刀,幽蓝火焰与白色暴风相撞的刹那,撕裂的罡风卷得两人周遭大地炸裂,数丈泥土掀飞而起,恐怖的气浪一直冲出了余映秋领域的几里外,才受幽冥界力镇压平息。 可这一幕,也将观战的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尼玛就是人形核弹啊!”
邵阳波即使看不清交战的两人,可这巨大的声势如在眼前! 若非两人力量中所含的界力不属于这一界,他们全要被殃及。 但很快他们就不爽了,因为看不到了! 余映秋整个领域内都被狂风掀起的泥土所笼罩,外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连声音听得都不真切,如在水中敲石头,闷闷的,总觉得有一层隔阂。 安璇抓着炮筒似的望远镜吩咐道:“想办法把里面的飞沙走石清了。”
“我去。”
虎目大汉突然跳下龙拉台,冲向余映秋的领域。 叶媤想了想,道:“我去给他护法。”
说罢也跳了下去。 虎目大汉才刚踏进一步,他的裤脚刹那间被剑风撕得粉碎,脚上也如千疮百孔般出现了无数针扎般的血洞。 虎目大汉慌忙缩回腿,想了想,突然双掌朝着领域边缘一推,周遭的石土突然想他掌前聚拢,包括余映秋领域中的飞沙走石。 虎目大汉见成了,一咬牙,全力凝聚,转眼间他面前的石球直径就超过了一丈,并快速的成倍变大。 领域内逐渐清晰,当众人再次看清时,不由集体咋舌! 一头全由土剑凝聚的巨龙,追逐着一道白雾般的身影。 这身影快若鬼魅,变化不断,并且每次闪动过后都会留下一道白影,被石土剑群冲散。 余映秋找准时机,一刀挥出,幽蓝火焰化为一面火墙封住张天流逃生之路的同时,他也一个箭步封堵张天流另一条退路。 张天流却无视火墙,指若拈花,身体瞬间挪移到火墙后方。 “中计了!”
余映秋心里暗喜的同时,火墙背后,一声怒龙咆哮响起,地面上的泥土飞快聚拢,压缩成一柄柄剑,化为巨龙追逐着向上飞去的张天流。 与此同时,余映秋将领域一收,想将张天流逼出他的领域,让张天流受幽冥界力所镇压,就算短时间无法解除他的剑衣,尾随而至的无数把土剑虽失去领域之力的束缚,但短时间也不会立刻分解。 双方都会被削弱,但这种削弱对余映秋不痛不痒,但对张天流就不好说了! 张天流长发末端界珠一亮,鬼门在他下方开启,如张巨口把追来的剑龙尽数吞没。 “什么!”
余映秋没想到鬼门还能这么用。 张天流斜眼朝虎目大汉与叶媤一瞥,随手一个黑匣子扔出,继而化为一束白忙冲向余映秋。 而那黑匣脱手的同时,就开始喷涂出浓浓烟雾。 看到领域被烟雾笼罩,安璇一气之下,小手不住一握,只闻“嘭”的一声,炮筒望远镜被她抓爆了。 “难怪天涯修士都叫他雾里散人,果然不是白叫的!”
邵阳波笑道。 “废什么话,想办法清了。”
安璇寒声道。 “啊这……我是没办法了。”
邵阳波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安璇懒得理他,等丫鬟将别人的望远镜搬到她面前,她瞅见一看,发现雾蒙蒙一片,还是什么都看不到,脸色是越发阴沉。 “哈哈哈……痛快痛快!”
迷雾之中,余映秋张狂大笑,冥纹刀被他舞得风卷残云,乱,又不失章法,似刻意,又似无意,一时间,连张天流的慧眼都没法判断出他下一招的变化。 究竟是他看穿了张天流的慧眼能力? 还是他本身练得就是这种剑法?还是因为用得是刀,从而变得不伦不类,难以琢磨了? 张天流的判断都不是。 他最开始也是用刀施展剑法,直到有了残风剑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用剑,对此也算颇具心得了。 至于看穿,真正拼剑的话或许能看穿,但他们没有在拼剑。 拼剑如缠斗,招招都是零距离的接触。 余映秋招式像拼剑,可距离始终在一丈外,且把刀舞得密不透风,不给张天流近身的机会,又保持一步杀招的距离。 看似他在等一个时机,张天流露出破绽的时机。 实则他压根就没抱着能一击必杀的心思。 他能拖,张天流没法拖。 即使此时实力再接近,两人底蕴都不是一个层面的。 余映秋比卡在身神合一中的炎魔可难对付多了。 他不追求凌厉或潇洒的一招制敌。 即使之前不论怎么在内心推演,都推不出张天流有后手的情况下,他也没急着尝试杀招,反而给张天流亮底牌的时间。 比起那种一招一式都包含杀意,明摆着老子就是来要你命的家伙难对付。 “挺游刃有余啊。”
张天流看出余映秋打算后,冷笑间,身体突然朝后飞退。 “哈哈哈,接招吧,废话什么。”
余映秋也不藏了,一路追着张天流死缠烂打,却又十分理智的周旋在张天流身边,看似每一招都想要了张天流的命,却又引而不发! 这种拿着枪指着你就是不开,让你一颗心中悬着的打法,简直不要太恶心! “挺欢乐啊,等会你要再能笑出来,我就真服了!”
恶心人嘛,谁不会? 论起这项绝技,张天流即使不是他祖宗,也是他爸爸了! 只见数十招过后,刀尖和剑尖的每一次碰撞,都让余映秋感觉有点虚!这种虚不像身体上的虚,他的招式依旧,只是精神有点跟不上了,全凭着肉身的反应和经验在纠缠,斗志也因为精神的虚弱而消磨,脸上也没了笑容,反而渐渐变成了愁容! 他感觉出来了,脸色很不好的骂道:“神虚剑,怎么还有人练这种恶心死人的玩意!”
“你也不赖。”
张天流称赞道。 余映秋无语。 从他修炼剑域而非剑衣就能看出来,相比于近身搏杀,他更喜欢多重变化的玩弄对手,这种类似拼剑,却非拼剑,而是利用剑域时刻保持好距离,让对手一招一式都砍在棉花上的痛苦,正是他最想要的。 可这其中必须有接触,如果不接触,他自己也同等于在砍棉花,更挡不住张天流的剑,稍有不慎则反过来被对手要了命。 享受这种过程的他,自然有耐心和对手玩。 何况张天流还拖不起。 外面全是他敌人。 就算是最近的两个九州异人也不是来帮他的。 九州异人之间的争斗,不比修士之间的争斗少。 张天流又是九州异人中的异类,就看最近的两个异人,谁进来帮他了? 修士不敢曝光,异人更不敢。 擎冢耘率领的幽冥高手可一直虎视眈眈,外加源源不断该来的南冥强者,张天流即使赢了又该怎么脱身? 可这些外因却无法影响张天流的心境,他依然稳扎稳打,招式滴水不漏,仿佛比自己还享受。 原因居然是这神虚剑意! 这玩意被开创出来就是为了折磨对手,而且还是精神折磨,加上他也学着自己,不远不近的,简直双重打击! 不仅余映秋,外面的人同样被张天流放出的浓雾折磨的不行。 谁看电影只看花屏啊? 人家是千里迢迢来看修士是怎么斗法的,不是看迷雾的。 不过这些人顶多就是不爽,另有一批人已是满脸的痛苦。 他们便是打算将神迹送回无边海的魔道修士! 不知怎地,仿佛是余映秋也被大雾迷失了方向,导致那大雾球般的领域,居然不断向着他们逼近! 他们还不能分开跑,因为盯上他们的人已经不止雾里散人一个了! 谁都知道他们身上必有神迹,一旦落单,后果不敢想象啊! 可集中跑,能跑得过开启领域的余映秋吗? 他们也有神通领域,可境界不够,领域残缺不全,撑不了一刻钟,所含界力就会被幽冥天地所排除,那时候真是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