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正,王主簿坐镇衙门处理公务,眉头锁成一条线。 郑祁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脸色满是惊慌:“王烺,本官听郑二说,济善堂被烧了,孙医师死了?”
“嗯。”
王烺不咸不淡地点头,他今早已经知道此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但他并不想管。他早就想收拾掉孙医师了,现在有人帮忙,他反倒轻松了。 “那本官的长生丸?”
郑祁瞪大了眼睛。 王烺摇头道:“自然是没了。”
“那怎么办?”
郑祁慌张不已,“那药方还在吗?再找个医师去炼啊!”
王烺淡淡道:“那长生丸的药方只孙医师持有,他是个老奸巨猾的,我几次索要都被拒绝了。接到济善堂出事的消息后,我已派人去济善堂找了,没有找到药方。”
郑祁如丧考妣:“完了,完了,没有那长生丸,本官可怎么活啊……” 王烺轻蔑地低笑一声,他向来是不信什么长生的,连始皇帝、李二凤那样的人物都做不到长生,一个小小刺史,竟然还一直做着这种白日梦…… 真是蠢不自知。 孙医师死了便死了,为了帮郑祁炼那个长生丸,他可是没少将县中稚童送到济善堂,为此招惹了不少麻烦。 处理县中的种种事务就已让他焦头烂额,他可不想再管郑祁那个烂摊子。 “不行!你必须给本官找到长生丸的药方,杀害了孙医师的贼人,定是为了长生丸!你抓到杀害孙医师的歹人,就能找到药方!”
郑祁好似发了疯,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王主簿。 王烺强忍下不悦,耐心说道:“孙医师的事情不宜闹大,若是被有心人察觉,一旦闹大,你我的事都要被翻出来。为今之计,是尽快解决掉赵钧,迟则生变。”
郑祁低声嘶吼道:“本官不管!如果你不帮本官找到杀害孙医师的歹人,你当初害死全家之事,本官就不替你遮掩了!”
“你小点声!”
王烺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来,“当初阖家之财我都交托给你了,我出了事,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吗?”
郑祁傲然道:“本官身后自有大树罩着,岂是你一个贱奴能比?你若不为本官找到药方,本官自有法子收拾你!”
王主簿堆起了笑:“好!好!我帮你找药方,不过必须先处理了赵钧,公审之后,我将县里的衙役和府里的盐丁全部派出去找,你觉得可好?”
“现在就去!”
王主簿敲了敲桌子,堆笑的脸瞬间变得阴鸷深沉,声音满是威胁:“这是我最后的让步! 为你做了那么多脏事,你当我掌握的你的把柄还少?你若不怕鱼死网破,就大胆一试!”
郑祁吓了一跳,他向来以为王烺是他养的一条听话的狗,竟没想到这条狗也有大发雷霆的时候,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 郑祁心里一虚,竟怕得连退三步。 “好,公审之后就公审之后!若是找不到药方,你别想有好果子吃!”
郑祁色厉内荏地哼哼两声,就要离开。 “先别走。”
王烺抬头看着他,询问道,“二殿下现在在哪儿?”
“二殿下?”
郑祁一时间没能想明白,“问他做什么?他一个好色无德的蠢东西,多半又陪着云捕头东奔西跑。”
郑祁对赵德昭轻视得很,为了一个女人,赵德昭公事也不做了,一个亲卫不带,偷摸摸地跟着自己就来了平棘县,还不让自己声张。 这种色令智昏的蠢材,管他做甚? 你好意思说他蠢……王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赵德昭虽然年纪不大,但整个人都透露着精明。 若非如此,自己怎么会被他用三言两语逼得从私审改成了公审? 王烺皱眉,缓缓开口:“开堂公审是他提出来的,现在距离正午,就一个时辰了,他迟迟不现身,他想做什么?”
王烺心里骤然一紧,向外喊道:“陶鹏?陶鹏?”
外面并无回应。 又跑哪儿去了?我明明吩咐他今日守在外面的啊……王烺心里有些不悦,这个陶鹏用起来远没有阿德顺手。 郑祁哂笑一声:“御下无能。郑二,进来!”
不多时郑二走了过来:“大人有何吩咐?”
“你可注意到二殿下去了哪里?”
郑二道:“昨日从衙门出去后,属下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再也没见过他了……”王烺沉思片刻,瞳孔倏的一缩,脸色唰的一变,“他该不会是……” 调来最近的厢军和府兵,怎么说也有一日半,慢了甚至四五日都有可能,他应该来不及的吧。 不对,郑祁在厢军和府兵里都有熟人,如果他们接到急令,必然会有消息传来,他应该不会去调他们。 那就是他自己的私军? 是了,他一定是想调私军! 皇子的私军都是从禁军中选出来的,个个都是精锐,是能日行数百里的好手,一日来回平棘县,未必不可能! 王烺急切站起,左右踱步:“不行,必须立刻开庭公审!”
“啊?”
郑祁一呆,“不等二殿下了,不是他要求公审的吗?他不来,我们公审还有什么意义?”
王烺简直快服死郑祁的猪脑子了:“等他来了就晚了! 郑二,你这就带领手下通告全县,午时初审理赵钧杀害张允大人及韩县令的案子,让本县士绅、里正、户长、耆长等众务必到齐!”
郑二不语,看向郑祁。 郑祁见王烺这般着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按照他说的做。”
郑二退去,郑祁又对王烺道:“你提前半个时辰理案,二殿下回来后若是追究起来,你自去评说,本官可不担责。”
这时候还想着担责的事! 现在把事情盖棺定论了,逼着赵钧把认罪书签了,赵德昭回来也做不了什么了,顶多就是责骂几句! 要是真傻愣愣地什么也不做,那才是大祸临头! 王烺深吸了一口气:“二殿下那里自有我去理论,我答应他公审了,只不过时间上正午错听成了午时初,这么一点儿小事,他还能斤斤计较不成?”
“反正是你下的决定,本官什么都不知道。”
郑祁捂住了双耳。 真是个草包! 王烺阴恻恻地斜了一眼郑祁的肥头大脑:早晚有一天,让你和林羽一样,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