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了狼群伤人事件的全部经过后,老赵和保护区的几个同事陪同老袁他们即刻启程,进山去村庄做进一步的调研。 老赵一行再次来到这户人家,发现屋主已经加高加固了栅栏围墙,原来的木门也临时找了些铁片东拼西凑的,把木门尽可能包裹起来。 老赵站在大门口翘起脚跟,扯着脖子喊着男主人的名字:“震山…震山在家么?我是老赵啊。”
男主人一家也是被吓出后遗症了,闻声跑到院中透着栅栏围墙确认是老赵,还前后左右都用眼睛扫了一圈才开门。 “老赵啊,你们可算是来了,我们全家这两天是大门不敢出二门不敢迈啊。”
“我那小儿子现在听见狗叫都吓得不行,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也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啊。”
男主人是一个因为长期地里劳作脸都晒成古铜色的中年男子,此刻他正紧握老赵的手,诉说着委屈和无奈。 “理解,理解,放心吧,这些都是从大城市来的动物专家,他们一定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的。”
老赵安慰男主人。 按照开会时制定的计划,小李、芳芳负责环境采样、被咬死的家禽伤口分析等等,江南负责协助现场拍照。 “多亏我们这山里的温度低啊,要不然这些早就得发臭了。”
男主人心疼的看着院子里被狼咬死的家禽。 “震山,让专家们先忙着,走,我跟你进屋看看孩子去,来时匆忙从家里给孩子带了点零食。”
“好好好。”
男主人把老赵请进了屋。 江南用手机认真的记录着眼前的“惨状”,平日里威武无比的猎狗,皮开肉绽,脖子一圈的血迹已经凝固成一个“血项圈”了。 鸡、鸭、鹅、猪,全部都是在脖子处被狼“一招毙命”。 结合早上保护区同事绘声绘色的讲述,江南脑海中不由联想起那晚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幕惨状。 江南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力量,会促使它们跨越“边界”,来袭击人类的地盘呢? 江南细心的拍着照片,一步步走到了大门口栅栏围墙的角落。 角落里有一根黑色的羽毛,江南蹲下捡起羽毛仔细观看,应该是乌鸦的羽毛。 江南下意识掸了掸羽毛上的灰,夹进了随身携带的红色笔记本当中,若有所思。 “老赵,老赵。”
老袁站在院子里喊。 “怎么了?老袁。”
老赵赶紧出来问道。 老袁告诉老赵,目前手头这部分工作已经完成了,保护区的同事准备跟芳芳上山采样,剩下的人需要跟主人一家做进一步的沟通。 “上山?专家同志们你们怎么还敢上山啊,还是别去了吧。”
男主人关切的说。 “放心吧,我们有同事带着麻醉枪,就在村子附近的山林,不会往深里走,况且狼很少在白天行动的。”
芳芳耐心解释道。 “注意安全啊,一定要照顾好芳芳老师。”
老赵认真的交代自己的同事。 老赵让老袁带着小李和江南进屋。 这是他们第一次进到正屋,屋子正中摆着一张有些年头的木头方桌,男主人热情的请他们坐到桌边聊。 女主人端着几杯茶水从里屋出来,招呼他们喝水,然后在自己男人身边坐了下来。 小李喝了口茶,问道:“你们的家禽家畜数量有没有少?”
男主人和女主人互相看了看,摇了摇头肯定的说:“没少。”
“确定么?”
“当然确定啊,我们自己家有啥还能不知道么。”
女主人显得对这事很有发言权。 “数量没少,狼群只是把它们全部咬死,并没有当场吃掉或者叼走,说明的确不是因为饥饿和食物短缺才突然下山的。”
小李说完,老赵和江南同时点头。 “这明显是一场有预谋的报复行为,可你们怎么是怎么得罪狼的呢?还得麻烦你们把当天的事情再详细跟我们说一遍。”
男主人开始认真的回忆起来。 事发当日,他和妻子吃过早饭,早早的就到田里忙农活去了,孩子送到了离自家不远的奶奶家。 家里只剩下两个来走亲戚的外甥,男主人还特意交代这两个小伙子只能在家附近玩,上山也仅限于走到界碑划定的安全地带,不能往深山老林走。 下午劳作回来,夫妻俩把孩子从奶奶家接回,开始准备晚饭,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据说当时你们全家躲进屋子后,狼是破窗而入,然后你们是用火把狼吓退的?”
“是啊,是啊。”
男主人点点头。 “保护区的同事一直宣传让我们装护栏,这不是一直都平平安安的没什么事么,我们也就一拖再拖没在意,这回我们一定装。”
“一共从窗户冲进来几只狼?”
“冲进来四只,一只狼先用头不停的撞击玻璃,把玻璃撞碎后先进来,然后一声狼嚎,紧接着又冲进来三只。”
女主人抢答了这道题,小李和江南专注的记录着。 接下来,小李又问了几个狼攻击孩子和他们如何吓退狼的过程,女主人却一直结结巴巴,似乎有意逃避什么。 老袁想可能女主人当时受到了惊吓,现在回想起来还惊魂未定,连忙安慰道:“没事,可以先休息会儿,缓缓情绪再说哈。”
“但是,我们还是希望尽可能的告诉专家细节,这样我们才能对动物的反常行为作出精准的分析,找出这次事件的真正原因,从而作出有效的预防措施,让村里的村民更安全、安心的生活在这里。”
“嗯,知道了。”
女主人紧张的扣着手指。 “要不,还是你讲吧。”
女主人不安的看向男主人。 “好,好,我来讲。”
男主人艰难的从嘴里挤出两个‘好’。 男主人端起茶杯,皱着眉头喝了口茶,又从狼破窗而入的地方开始讲起。可他基本就是复述了一遍刚刚女主人的话,关键的问题和细节一样没说。 这不但急坏了小李,同样急坏了老赵。 “震山啊,你们两口子是被狼吓傻了么,怎么细节一个都记不住了呢。”
“天天盼着专家来帮你们解除危机,这专家来了吧你们又选择性遗忘,可真是急死我了你俩。”
“我…老赵…”男主人一脸愧疚的抬头看了下老赵,又唉声叹气的把头埋了下去。 老袁起身拍拍老赵的肩膀,安慰他别着急,毕竟换谁亲身经历这事也扛不住,都会吓得腿软都得缓缓,他们千钧一发之际能想到用火把吓退狼群,已经很不错了。 “对了,震山,你那两个外甥还在你家吧?把他们俩叫过来,两个大小伙子总比你俩胆子大一些,记得清楚一些吧?”
老赵突然想到。 “啊?!在是在,可不可以不叫他俩?”
“为什么?”
“因为,他俩,他俩胆子非常小,当时吓得躲起来了,全程闭着眼睛,什么都没看见。”
男主人这一番话,就像这大山里的雾霭,让在场的老袁、老赵、小李、江南,都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