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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柔软盈满掌心。昏暗的安静里, 谢观缓慢地再一次动了动手指头,然后慢慢长指轻拢,彻底占入掌中。  沈聆妤使劲儿闭着眼睛, 纤指用力攥着被角。  谢观突然将另一只手搭在沈聆妤的腰侧,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沈聆妤吓了一跳, 她不盈一握的细腰下意识地在谢观掌中轻轻地颤。  谢观将掌心贴在她的前腹,将她的身子往他怀里推, 直到让她嵌进他怀里,紧密相贴。  沈聆妤一边在心里告诉劝诫自己不可以抵抗, 一边整个身子都在紧绷。她在被子里的手,慌乱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右腿。右腿仍旧没有知觉, 无声地向她证明她的半残之身。  谢观沉静地望着沈聆妤, 她小小的一点缩在她怀里,柔软弱小。她低着头, 鸦发下露出纤细的后颈, 纵使是在一片黑暗里,仿佛也能看出她后颈的皎雪之白。  他靠过去, 轻轻地咬了一下沈聆妤的后颈。  沈聆妤若惊弓之鸟,单薄的肩轻缩。  谢观却笑了一下。  他伸手, 将掌心搭在沈聆妤的心口, 去感受她一下又一下仓促无助的心跳。  沈聆妤在惊慌中急急开口:“陛下!”

“嗯?”

“我、我……”沈聆妤突然脑袋里一片空白,胡乱地找借口:“我想如厕……”  谢观轻揉,感受着掌心里她的心跳突然地快跳。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说:“沈聆妤, 你这借口找的不好。你要如厕, 我得给你脱裤子。你确定现在要去?”

沈聆妤脸上一白, 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谢观将去感受她心跳的手拿开, 挑起她的一缕发丝,长长的一缕发缠在他修长的指上,他用发尾轻拂沈聆妤的脸颊,慢悠悠地问:“那你还要去如厕吗?”

“不、不去了……”沈聆妤摇头,使劲儿摇头。  谢观松了手,丝滑的一缕发在他的指间散乱滑下去。他双手搭在沈聆妤前腰,将人箍在怀里。他将脸贴在沈聆妤露在衣领外的后颈,低声:“睡觉了。”

沈聆妤快速地眨了眨眼睛。  ——睡觉?他不玩了吗?  沈聆妤仍旧一动不敢动,在寂夜里等待着,直到许久后,她感觉到身后的谢观舒匀的气息,知他睡着了。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又过去了许久,她才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谢观起身时,沈聆妤立刻苏醒,她没有睁开眼睛继续装睡。她想着谢观昨晚说今早要上早朝,若他好心不吵醒她,她可以等他走了之后自己起身去梳洗……  沈聆妤刚这样想着,身子已经腾空被抱起。  她不敢动,继续装作还未醒来。  谢观抱着沈聆妤去了浴室,将她放在椅子上。沈聆妤听见水声时,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谢观背对着她,正立在洗手架前拧帕子。  她赶忙又闭上眼睛,歪着头靠着椅背。  谢观拿着半湿的帕子朝沈聆妤走过来,动作轻柔地给她擦脸。  严冬时节的清晨,温热的湿帕子覆在脸颊上,一股温暖扑面而来,整个微寒的身子都在被暖醒。  湿帕子被谢观拿走,他又拿了一方干燥的棉巾给沈聆妤拭去脸颊上残留的水痕。  沈聆妤清晰地感觉到谢观的指腹抚过鼻梁。  紧接着,沈聆妤听见了细微的掰齿木的声响。  沈聆妤心头一跳。  大暴君要干什么?她睡着,他还要给她净齿吗?沈聆妤莫名信不过谢观对力道的掌控,她急急睁开眼睛。  入眼,谢观叉着腿,大大咧咧地坐在她对面,手臂搭在椅子扶手上,手中拿着掰开的齿木晃悠着。  “呦,舍得醒过来了?”

他问。  沈聆妤懵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要不要继续演刚醒过来,手里就被谢观塞了齿木。  “信不过我,就自己弄。”

沈聆妤这才确信谢观早就知道她是装睡了……她默默接过齿木,刚要去拿牙粉,谢观已经先一步拿了牙粉,洒在了她手里的齿木上。  沈聆妤低头净齿,微咸的牙粉味道一下子充满了口齿间。她偷偷抬头,见谢观正饶有趣味地欣赏着她。  沈聆妤拧眉,在心里嘀咕谢观的兴趣真别致。  谢观要沈聆妤陪着他用过早膳,才肯去上朝。临走前,他再问一遍:“你真不要嘘嘘?”

明明不是第一次听他这样说了,沈聆妤仍是忍不住脸上一红,闷声:“不要……陛下快些去了,早朝要迟了。”

沈聆妤目送谢观离去,她挪着轮椅到窗口,从开着的窗扇朝外望去,直到谢观的身影看不见了,她又等了一会儿,才挪着轮椅去看旧轮椅里的暗格。  寝殿里就她一个人,这次她更仔细地去观察旧轮椅,感慨这道暗格的精妙,藏得这样深,怪不得她用了这轮椅两年也没发现。  她掀开暗格的盖子,暗格很窄,手指探不进去。她便拆了云鬓间的一支发簪,用簪子伸进去将那封信一点一点弄出来。  “郡主亲启”四个字映入眼帘,沈聆妤一眼认出这是林怀溯的字迹。  竟真是林怀溯写给她的信。  她得林怀溯照拂两年,那两年中他有什么话都可以当面与她说,为何要藏一份信?……总不会是诉情长的内容吧?  当初沈聆妤从望春楼跳下去,昌园里参宴的宾客一阵惊呼,急忙给她请大夫,又跑去公主府给沈家送消息。  父亲很快赶过来,将她从昌园接回去。  沈聆妤苏醒之后,得来父亲“得罪了太子是不知好歹”的训斥,她平静地询问父亲是不是真的如季玉川所言给她下了药。  剪发断绝关系的那些事,沈聆妤不愿意再回忆。她忍着腿上的剧痛,硬撑着一口气,让丫鬟玉芝扶她坐上轮椅,一日也不愿意待。  离开家的时候,她的腿还在流血。  她打算去挨着京城的度平庄,那里有她之前置办的别院。可是她人还没出京城,就遇上了暴雨。暴雨的潮,让她缩在马车里腿疼地战栗。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撞见了林怀溯。林怀溯给她递了汤婆子,送她到就近的一处别院避雨寻大夫开止痛药。  “郡主既已与家中断绝关系,不若假死脱身,才好断个干净。”

林怀溯又急急辩解,“我绝无趁人之危之意,只是担心您父亲日后再去度平庄叨扰、使郡主不得好好修养。”

她听了林怀溯的安排,让马车坠崖,甚至在接回月牙儿之后,也送走了玉芝、玉薇等几个丫鬟。  沈聆妤一直都很感激林怀溯的相救相助,真心将他当做恩人来看待。若非如此,当初她也不会愿意为了救林怀溯出牢狱,主动去渊碧宫。  沈聆妤从思绪里回过神,拆开林怀溯写给她的信。  “郡主,我曾向康晟世子发誓守口如瓶。可这两年每每得郡主以恩人相待,心中惭愧,夜不能眠。当日暴雨中相逢,实非偶然。是康晟世子让我去那里接你。别院、医药种种,多为康晟世子所予。世子甚至将家宅、田产、商铺变卖。我所出了了。”

沈聆妤拧眉。  “康晟世子让我以性命起誓,绝不可告知你这些事情。可欺瞒让我心中不安,遂将实情写在这封信中,若郡主机缘获得此信,也能了我一桩心事。”

沈聆妤愣愣看着这封信。  她后知后觉,一定是伤痛让她变迟钝了。她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异常?那样的暴雨,林怀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林家世代清廉小官,又哪来源源不断的灵药、补药?  人生突兀跌入低谷时,让沈聆妤忽略了很多事情。  沈聆妤紧紧攥着这封信。  半晌,她眉头慢慢舒展开,垂眸望着手中的信,心道季玉川真的很会挑人。  林怀溯对她有着不多不少的好感,又有着真正的君子风范。  可是沈聆妤还有很多事情想不通,她垂眸望着手中的这封信,陷入沉思。过去两年,就算她不愿意承认,她也确确实实过得麻木。她开始回忆,从谢家出事开始怀疑,反复思量那些自己忽略的事情。  直到一道人影浮现在她手中的信笺上。  沈聆妤正蹙眉思量,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当她反应过来时,一种危险之感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眼。  谢观面无表情地立在她面前。  他正在看着她,唇畔勾着一抹笑,似乎在等待瞧沈聆妤何时才会发现他在她面前。  去前殿上早朝的路上,谢观皱眉思量。他想着沈聆妤昨晚睡前不肯去如厕,今晨也不去。早朝要很久,若是半上午她尿裤子了怎么办?  她必是要哭鼻子的。  所以,步辇还没到前殿,谢观又折回来了。  沈聆妤执信的手轻颤了一下。她开口,弱声:“陛、陛下不是去早朝了吗……”  谢观悠悠地笑了,道:“沈聆妤,你说这话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特别像故意支开孤去上朝。”

他垂眼瞥一眼沈聆妤手里的信,语气轻飘飘:“支开孤,独品情话?”

沈聆妤摇头:“不,不是……”  谢观朝沈聆妤伸手。  沈聆妤心口怦怦跳着,攥着信笺的手指攥得发白。  谢观微笑着。  他明明在笑,可沈聆妤心里生出惧意。不需要他警告,沈聆妤已明白不听从他的话将有怎样凄惨的下场。  短暂的挣扎之后,沈聆妤颤着手,将手中的信递给谢观。  她怕,她自己的性命无所谓,可她怕不将这封信交出来,谢观会用他的残忍手段从别的途径知道信的内容。  谢观接过信,面无表情地浏览着。  沈聆妤忐忑地瞧着他。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封信其实没写什么越矩的话,兴许谢观不会在意?  沈聆妤心中怀着一丝侥幸。  谢观将信看完了。他将信笺上的折痕慢悠悠地抚平,然后他弯下腰来,双手搭在沈聆妤轮椅的扶手上。他逼近,盯着沈聆妤的眼睛:“沈聆妤,孤最近心情很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这般喜怒无常,沈聆妤当然不知道啊!  因为,他以为沈聆妤恨季玉川。  谢观伸手,用指腹轻轻抚着沈聆妤的脸颊,低声:“你若不恨他,孤恐怕就要……恨天恨地了。”

他唇畔绽出灿烂的笑来。  沈聆妤盯着他唇边的笑,却觉得毛骨悚然。  谢观指腹从沈聆妤的脸颊,挪到她的唇上,反反复复地抚过她柔软的唇。他说:“皇后身边没人照顾确实不该。皇后既不喜生人靠近,那只能找旧人。”

“孤让季玉川做你贴身太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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