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爱, 说明你对作者的宠爱力度还不够哦。文文羞涩的隐藏起来了 ——救救我。 潦草的字迹,显出写这张纸条的人写下这三个字时的紧张和害怕。 沈聆妤悄悄将纸条藏在袖中。 下边的席位突然起了阵喧哗。 沈聆妤寻声望去,看见另一位十三四岁的公主摔倒在地。她抱着的酒壶摔了个粉碎,而她摔下去的时候, 掌心在地上一撑, 被酒壶的碎片割破了。她看了一眼自己手心上的血痕, 瑟缩了一下, 笨拙地爬起来,又朝着谢观俯身跪地。 沈聆妤望着她,一时没分清她是朝黎还是朝赫。沈聆妤对宫中的几位公主, 属实不太熟。 一旁的席位上, 有人打量着跪地的前朝公主,掩唇而笑。 沈聆妤忍不住会想是不是有人故意绊倒了她, 想看曾经高贵的公主出丑。又或者无人使坏, 曾经的金枝玉叶如今足腕上拴着沉重铁链, 服侍他人斟酒, 这样的事情第一次来做, 本就该是笨拙的。 远处那些看笑话的嘴脸在沈聆妤面前晃来晃去,让她心里堵得难受。藏在袖中的那张纸条上潦草的“救救我”好像成了针, 扎着她的手腕一阵阵刺痛。 救救她? 沈聆妤如何去救? 沈聆妤望着那些前朝公主脚腕上的铁链, 觉得自己也被铁链锁住了。 她也是前朝余孽。 谢观听完了惊夜的禀告, 这才转头看向远处的异动。他瞥向俯身跪地的人,不悦地皱眉。 魏学海瞧着他这神情, 赶忙厉声:“笨手笨脚怎么做事的?还不快将人拖下去!”
两个嬷嬷快步从一侧走过来拖起跪在地上的朝黎公主,朝黎公主巴掌大的小脸蛋上泪水纵横, 她不敢哭出声来, 只是无声地掉眼泪和不住地发抖。她被两个嬷嬷往外拖, 拴在她脚上的铁链曳地声有些刺耳。 沈聆妤垂下眼,不忍去看。 谢观盯着曳地的铁链,突然道:“魏学海,你是不是还没成家?”
魏学海愣住,继而脸上浮现尴尬。成家?他一个太监怎么成家?他的腰身弯下去,战战兢兢地答话:“不、不曾……” 谢观掀了掀眼皮,示意朝黎公主,道:“赐婚。”
拖着朝黎公主的两个嬷嬷微怔,停下脚步将人松开。没了这两个嬷嬷的搀扶拖拽,朝黎公主整个人瘫软地跌在地上。谢观阴沉的赐婚话语刺进她耳膜,吓得她更是浑身无力爬不起来。 魏学海很快反应过来,赶忙躬身谢恩。 谢观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慢悠悠地转玩着一个空酒樽。 ——惊夜刚刚向他禀话,季玉川溜进了京城。 谢观心里烦躁。 御花园安静了片刻,逐渐恢复了谈笑。有人偷偷去看朝黎公主,见她被两个宫女搀扶着离去。小公主的背影瞧上去单薄无力,人们忍不住去猜朝黎公主被当众赐婚给一个太监,她不会受不了这奇耻大辱一头撞死吧? 沈聆妤垂着眼睛,目光落在面前的酒樽上。 酒樽不动,里面的酒水也平静无波。时间仿若突然静止。 舞台上的歌舞还在继续,御花园席间的谈笑声也还在继续。可是这些声音好像隔着一层屏障,与沈聆妤隔离开了。 她的耳边只有铁链曳地的沙沙冷声。一声又一声,听得她毛骨悚然脊背生寒。 谢观转眼望过来,见沈聆妤脸色发白,神色呆怔。他开口:“皇后怎么了?”
立在远处候着的朝静公主忍不住偷偷望过来,一颗心悬起。 沈聆妤突然被谢观从那个静止的隔绝天地里拉回来,她回过神,望向谢观,低声说:“有些不舒服……” 谢观皱眉。 “腿疼。”
沈聆妤笨拙地撒谎,“陛下,我可不可以先回去?”
谢观盯着沈聆妤躲闪的目光,隐约猜了个大概。他颔首,准了她的提前离去。 “魏学海,送皇后回去。”
谢观命令。 沈聆妤回到坤云宫,魏学海一路跟随。 沈聆妤抬眼望向他:“魏公公。”
魏学海本是要退下,闻声恭敬地躬身候着:“娘娘有什么吩咐?”
沈聆妤斟酌了言辞,道:“朝黎公主年纪还小……” 魏学海低着头,眼珠子快速地转了转。他笑着回话:“咱家只是一介低奴,万事都要听陛下的命令。”
他将话说得圆滑,让沈聆妤没办法再开口。 沈聆妤从不将自己当成皇后,这宫里也没人把她当皇后。面对魏学海,不管是命令还是讲道理又或者收买央求,恐怕都行不通。 沈聆妤心里明白,这宫里所有人都只会听谢观的命令。 魏学海退下去之后,沈聆妤挪着轮椅到桌边,将袖中的那张求救纸条放在蜡烛上烧尽,然后她坐在窗口望着远处屋檐上的积雪发呆。 月牙儿托腮坐在一旁,时不时望她一眼。后来约莫着秦红菱快过来了,月牙儿亲自跑到外面候着,将秦红菱迎进来。 这几日,秦红菱每日都会过来给沈聆妤的右腿施针治疗。 沈聆妤被月牙搀扶在床榻上,褪了裙裤,由着秦红菱施针。秦红菱话不多,只偶尔开口一两句。甚至有时候一句话也不说。 秦红菱捏着银针刺进沈聆妤右腿上的穴位,问:“有知觉吗?”
“没有。”
沈聆妤如实答。 秦红菱便不再说话了,继续取针。 月牙儿站在一旁看着心焦,关切地询问:“秦太医,娘娘的腿什么时候才能有知觉呀?”
“我不是太医。”
秦红菱道。 月牙儿愣了一下,赶忙改口:“秦大夫,我们娘娘的腿会好是不是?”
秦红菱语气敷衍地说:“大概吧。”
沈聆妤敏感地觉察到秦红菱在说这话时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她转眸望向秦红菱,却没有再探到别的表情。 这个秦红菱似乎对她并不友好,这是沈聆妤第一次见到他们兄妹时,便产生的直觉。 沈聆妤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 傍晚时分,宫宴散场,今日来赴宴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宫归家。其中两三个年轻的妇人乘上马车,没有归家,而是直接去了沈家,去见沈家的二娘子,沈聆姝。 三个年轻妇人在沈聆姝的闺房里待了两刻钟,便告辞离去。她们几个刚走,沈温纶赶忙来到小女儿房中。 他焦急地询问:“如何?”
沈聆姝坐在一边,尚未开口,先叹了口气。她说:“姐姐现在住在坤云宫,今日宫宴上,陛下亲口唤了她皇后。可是……她今日没有穿凤袍,身边也没有宫人簇拥着,只有月牙儿跟着,还提前退席了。听说坤云宫里也是没有宫人当差,所有事情都是月牙儿亲力亲为。”
沈温纶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心里没谱,反倒问起小女儿:“你说陛下对你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沈聆姝吞吞吐吐:“反正他以前是喜欢姐姐的……还好几次送我东西打听姐姐的事情呢……但是……” 沈聆姝眉心揪起来。但是这次谢观杀回京城,简直变了个人,和那个彬彬有礼的谢七郎再无关系。 沈聆姝都要忍不住怀疑现在宫里那位真的是谢七郎吗?到底是被仇恨刺激成如此,还是被厉鬼附身了? 沈温纶道:“过两日,你进宫一趟,去看望亲姐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再等等,再看看情况……” 沈温纶想了想,又问:“你知不知道那封先帝赐的和离书被你姐姐放在哪里?”
沈聆姝摇头。 “亲姐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沈温纶责备。 沈聆姝欲言又止。 又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姐姐一出生就是郡主,而她只个二娘子,她们关系怎么可能真正地亲密无间? 沈聆姝看着父亲焦急的样子,知道父亲在想什么。 若姐姐在宫里死了,父亲就说和姐姐早没了关系,撇清自己断得干干净净。反正这也确实是事实。 若姐姐天降大运真当起皇后了,父亲一定要再巴结上去,风风光光地给皇帝当岳丈。 沈温纶突然问:“姝姝,你说你姐姐还生我的气吗?”
沈聆姝沉默。 沈聆姝突然想起姐姐断发那一日。在沈聆姝眼里,姐姐是个爱笑和善的人,不管是下人做错了事,还是与人产生了摩擦过节,她总是会一笑置之,轻易宽宥。 可是姐姐离家那一天,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绝情的话。 沈聆姝隐隐觉得姐姐是真的不要父亲,不要这个家了。 宫中,沈聆妤刚从浴室出来。 最近沈聆妤每日针灸治疗之后,又有药浴。在泡完药浴后,月牙儿总是会给沈聆妤重新准备一桶水,里面洒满花瓣,又或者洒一些香料,给她驱走身上的药味儿。 沈聆妤向来不喜欢自己身上总是药味儿。即使瘫坐在轮椅上度日,她也会让自己身上吻上去香一些,这样会心情更好些。 沈聆妤坐在轮椅上,被月牙儿从浴室推出来时,低垂着眉眼,还在想着前朝的几位公主。 过去了大半日,那几位公主脚踝上的铁链声还回荡在她耳畔。 “参见陛下。”
月牙儿行礼。 沈聆妤这才发现谢观正在她房中,他坐在坐地屏下的软塌上,懒洋洋地靠在一侧,手里拿了一支步摇晃悠着,看步摇的珠子如何晃动。 沈聆妤出来了,他抬头瞥了一眼月牙儿。 “你先下去。”
沈聆妤赶忙侧首,将月牙儿支走。 瞧她这维护模样,谢观冷哼了一声,垂下眼睑,继续摆弄着步摇。 沈聆妤觉得该为那些公主求求情,可又觉得自己的求情无用。她正纠结着如何求情时,谢观先开口。 “纸条上写了什么?”
谢观抬眼,眼底困着一团冷意。 沈聆妤心里一慌,原来谢观知道朝静给她塞了纸条。她本能想否认,却被理智压下去。 若她不说,谢观会不会对朝静逼供? “救救我。”
沈聆妤攥着手如实说,“她许是日子不好过,向我求救。”
谢观有些意外沈聆妤这么快就说了。他挑了下眉,将目光落在沈聆妤发白的脸颊上,慢悠悠地问:“那皇后打算如何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