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声音未出之前,花间菊甚至没有察觉到背后的气息。 她从没有松懈背后的感知。 只能说敌人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花间菊在一瞬间跳向旁边,身体紧挨着巨大的落地窗,紫樱色眼眸满是震惊之色,“你是魔物?”
面前的女人相貌普通,看起来年过三十,厚厚的嘴唇增添几分独特风味。 肤色是褐色,扎着一头脏辫。 “我叫芙蕾达·阿伯特,隶属于西方之王的部下。 初次见面,花间小姐。”
它脸上露出笑容,没有急着出手,心里也在头疼该如何安置对方。 魔化御七家高层是次要目的。 主要目的是避免白石成为人类远征军的一员。 它自然不能击杀和白石有关的人,惹得对方动怒,只会让事态走向复仇。 “你对我们有些误会了。”
“闭嘴,你别以为能够蛊惑我!”
花间菊出声呵斥。 芙蕾达双手一摊道:“我已经摆明自己的友善态度,想想看,真要杀你的话,刚才你就死了。”
“没错,花间,芙蕾达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没有对你动手。”
北辰健雄附和。 双方信息的不对等,让北辰健雄将芙蕾达的宽容当做是一种善意,而不是无可奈何的举动。 “……” 花间菊抿嘴,想不通为何对方不下死手,态度却依旧坚决道:“它一定是想要达成更大的企图,魔物不可信!”
真是敏锐的家伙,芙蕾达心里想着,脸上露出一抹充满欺骗性的温和笑容,“没错,我是有企图。 或许你不清楚修罗界目前的局势,由我向你说明,现在的修罗界被三王瓜分。 我王就是其中之一,剩下的是东方之王古斯塔沃·西米奇,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魔物之王。 南方之王塞鲁斯·桑普森。”
高明的谎言就是在真话里面掺和一丝假话,“我们对人类所处的低端世界没有兴趣。 只是获得魔化药剂的配方,便想和你们寻求合作。 你们突破境界,我们获得战力。 待到王上称霸修罗界,你们愿意回来,或者是想留在修罗界都没有问题。”
“哼,说得好听,喝下药剂说不定就会成为你们的傀儡,告诉你,别想骗我!”
花间菊从不认为自己的脑子有多么好使,她相信一个道理,天上不会掉馅饼。 有,那肯定是有毒的馅饼。 “老头,你别被它蒙骗!”
北辰健雄摇了摇头,眼眸有几分失望道:“你从以前就是一个脑袋不好使的人,是我疏于教育,才会让你变得如此顽固。”
“顽固的是你啊!”
花间菊大喊,手一挥刀,割破身后的落地窗,身体往外飞跃。 她再怎么自信都不会想要一打二。 北辰健雄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芙蕾达也没有。 它可没有忘记自己想要做什么,不是替北辰健雄隐瞒事情真相,而是避免白石加入远征军。 以那个为前提的话,对花间菊做出某种攻击的行为,只会刺激到那位。 芙蕾达很擅长因势而动,消息无法阻止泄露,那就挑起人类的内斗,让他们没有精力思考外敌。 其实它更想破坏诺亚方舟。 遗憾的是,诺亚方舟从建好之后,便从人们的视线消失,似乎早已算到会有人想要破坏。 它只能退而求其次。 “多谢你的手下留情。”
北辰健雄脸上露出一丝感谢,他还是不忍心对教育多年的弟子下死手。 芙蕾达微笑道:“我们很尊重合作伙伴的想法。 不过,让她离开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什么都不会改变,这是早已经决定好的事情。”
北辰健雄俯视下方的建筑物,风从破开的口子灌入。 他的眼眸眯起,这次的事情不是一人意见,而是御七家和秘境共同得出的意见。 想要推翻? 除非将整个日本超凡势力的天掀翻! 谁能有那个本事呢? “她还年轻,多碰碰壁,就会明白我的决定。”
北辰健雄背着手,心里闪过些许忧愁。 …… “可恶,老头真被魔物迷了心窍。”
花间菊一脚踹在墙壁,没有用灵压,单纯是自身的力气。 墙壁纹丝未动。 她的心情变得愈发暴躁。 想起过往在耳边的谆谆教导,结合老头目前所做的事情,听起来是那么刺耳。 人真的会变啊。 花间菊眼眸黯淡,无法接受儿时的英雄堕落成一个听不进人言的顽固老头。 还不止老头一人。 花间菊背靠在墙壁,秘境、御七家恐怕都答应和魔物合作。 事情比想象的要棘手。 花间菊想要拯救北辰心刀流,就要推翻上面的所有决定。 全干掉的话,不说她能不能做到,也狠不下那个心。 北辰心刀流是她的家啊。 “该怎么办?”
花间菊挠头,必须找人帮忙,高木、青野、小松…… 怎么想都觉得人还是不够。 “不如找白石?”
花间菊陷入沉思。 御七家内部的事务让外人插手似乎不太好,但不找他帮忙,战力完全不够。 苦思少许,花间菊心里做出一个决定,还是先找秃子和莲商量该怎么办。 她动身前往新宿区的爱尔兰酒吧。 …… 101的包厢内,高木角手持话筒,放声高歌。 一点都不在意暴露自己五音不全的事实。 唱到兴起,他还会咕噜噜给自己灌一大口酒。 花间菊打开包厢门,难听的嗓音飘到外面走廊,“秃子,别唱了。”
高木角停止唱歌,脸上露出一丝意外道:“你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若花间菊回不来的话,他就是人生最后一次唱歌和喝酒。 “当然,你以为我是谁啊。”
花间菊白了他一眼,将吵闹的音乐关掉,抓起威士忌,猛灌一瓶压惊,表情郁闷道:“被莲说中了,老头和芙蕾达合作,想要谋求魔化的药剂。”
青野莲转动手中的方形酒杯,叹道:“那是最恶劣的事态,高层达成一致,我们也无能为力。”
“别开玩笑了,你想要变成魔物吗?”
花间菊将酒瓶重重放在桌面,满脸愤怒。 青野莲往后一靠,手揉着太阳穴道:“你似乎还不清楚我们面对多么大的困难。 坦白说,凡是渴望突破的超凡者都是我们敌人,你能强行镇压所有不满吗?”
和花间菊的单细胞不同,青野莲的考虑更全面,他很清楚魔化药剂对超凡者的吸引力。 只要能变强的话,是不是人,在极大部分超凡者眼中,都是不太重要的事情。 尤其是那些困于某个境界多年的超凡者。 比如说秘境的老怪物们。 若能突破到第八境,哪怕仅有一丝丝,他们都愿意押上所有。 “我们的努力最终都会失败,不如好好享受。”
“没志气!”
花间菊怒喝一声,转向沉默的高木角,大声道:“秃子,别告诉我,你也怂了!”
“我支持你。”
高木角哪里会怂,表情严肃道:“魔物怎么可能有好心思,魔化药剂绝对有缺陷。 即便不能成佛,我也断不会成魔。”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花间菊大手一拍他的后背,满脸笑容,又望向青野莲。 “行,你们想要做的话,我只有舍命陪君子。”
青野莲发出一声叹息,遇到这样的朋友,想要偷懒、走歪路都是难事。 他明白魔化药剂必定有负面作用,上层肯定也考虑过那个问题,甚至有自认为能够解决的方案。 能不能解决不清楚,但失败的话,人类的顶尖战力有可能被一锅端。 按他的想法,那就是听天由命。 偏偏有两人不同意,他只有跟着拼一把,谁让他们是朋友。 “嘿嘿,这才是我的挚友!”
花间菊脸上露出笑容,随即察觉到不对劲,面色凝重道:“周围是不是太静了?”
酒吧的包厢内,不开电视的话,安静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花间菊不会被酒吧的隔音效果阻挡对外感知。 刚才和两人交流还没有注意到。 不说话才发现,爱尔兰酒吧静到有几分惊悚。 她握住刀柄,面色警惕道:“小心。”
话落,面前的墙壁骤然崩塌,粉碎。 …… 轰。 墙壁变成无法拼凑的灰尘,羽翼飘荡在空中,散发出白色光芒。 一对翅膀在面容冰冷的男人背后张开,轻轻扇动,没有继续让羽翼掉落,而是将碍眼的灰尘刮走。 晶莹的翠绿色结界已经在爱尔兰酒吧周围设置。 黑长直的古典美人立于旁边服装店的屋顶,居高临下,维持结界运转,避免里面的攻击或者是人逃到外面。 “真是麻烦。”
抱怨声从高大的男人口中传出,显眼的飞机头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是谁。 “狮堂源次郎、真由美、神凪宗太郎,该不会还有某人躲在阴影里面吧?”
花间菊一眼认出他们是谁,并时刻注意身边的影子。 从墙角的影子有人缓缓升起,露出身披三色花大衣的中年男人,下巴留着唏嘘的胡子渣,“花间酱,你这次的玩笑有点过火。 上面让我们将你带回去,请不要反抗。”
语气随和,一双眼眸显得极为冰冷。 虽然搞不清楚具体的原因,但藤原龙弦执行任务时,从不会掺杂私人感情。 冷酷如一台机器。 “高木,你给我过来!”
狮堂源次郎大喊。 高木角摇头,问道:“源次郎大人,你知道上面想要做什么吗?”
狮堂源次郎略微沉默,手挠了挠头,满脸无奈道:“我早知道你性格执拗,但你真是笨蛋啊。 排挤掉其他人登上诺亚方舟是御七家做得过于霸道,可你也不该想要背叛浅草寺。”
立场决定屁股,狮堂源次郎是浅草寺的人,只能替浅草寺辩解。 “不止那样,浅草寺想要和魔物合作,获得魔化药剂,这才是我反对的原因!”
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但有背叛阶级的个人。 “什么?!”
在场之人齐齐一惊。 包括藤原龙弦在内,他没有听姐姐透露过一句魔化的事情。 神凪宗太郎面色凝重道:“你说的是真话?”
花间菊开口道:“我亲耳听老头说的,也见到那头名为芙蕾达的魔物。 你们相信魔化药剂对人的性格不会有负面影响?”
神凪宗太郎抿嘴,心里陷入沉思。 他没有听爷爷提过这样的事情,真听闻的话,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由魔物给的魔化药剂变成魔物,只要不是用脚趾头想,用点脑子都能想出对方的不怀好意。 “真是无聊的借口。”
神凪宗太郎寻思,爷爷也不至于那么智障,背后的羽翼想挥动。 “慢。”
藤原龙弦闪身挡在前面,道:“其中或许有很多我们不知情的事情。”
“你相信她的鬼话?”
神凪宗太郎眉头微微一皱。 狮堂源次郎从旁道:“我相信高木的为人,老爹的话,他面色确实有几分不对劲。”
提到面色,神凪宗太郎也想起来,爷爷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 “即便是这样,上面交代的任务还是要完成。”
狮堂真由美站在高处,一点都没有动摇,“命令就是命令,你们该不会想要放水吧? 源次郎!藤原!神凪!”
她相信上面自有对策,底下的人就不需要瞎操心,乖乖执行命令即可。 狮堂源次郎脸上闪过一抹犹豫,道:“不论有什么不满,我们回去好好说。”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嘛,回去还能出来?”
花间菊吐槽,刀鞘微微下压,摆出想要拔刀的架势。 “这可由不得你!”
狮堂源次郎的暴脾气上来,脸色一冷,就想动手擒住对方。 藤原龙弦沉声道:“找白石吧,只有他能改变上面的想法。”
花间菊被这句话搞得有几分懵,疑惑道:“他和上面很熟吗?”
“不熟,但我想,上面的人应该很难拒绝白石君说的话。”
藤原龙弦的话让源次郎、宗太郎、真由美陷入沉默。 “??”
花间菊察觉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歪了歪头,问道:“你们该不会都被他揍过吧?”
“那,那是切磋。”
狮堂源次郎从牙缝蹦出一句,切磋的事情,怎么能说是挨揍。 “他这么厉害嘛。”
花间菊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