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美如画,浮星垂眠颜。少年侧躺在机关椅上,枕拳入眠,呼吸渐渐平稳。醉阿九惊异,竟发出了轻咦声。陈凡本还有些不耐,可凑近之后,竟也露出了好奇之色。花神月心里很不舒服,立刻挡在了苏长生面前。“他是我的,你们不许看他睡姿。”
“小神月,小长生并没有睡觉,他是入梦了。”
陈凡也惊叹道:“看来他对《蓝游庄蝶》的修行已经出神入化,如此刻苦,我都想收他为徒了。”
经醉阿九与陈凡提醒,花神月才恍然。《蓝游庄蝶》还是她帮忙从藏书阁九层取下来的,自然知晓。可这入梦与收服金色巨塔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醉阿九见花神月不太懂,于是笑道:“游历人间时,我曾偶遇一酒肉和尚,他自称是梦道大家,于梦境之内发现了一处神秘之地,可悟法悟道悟长生,参悟功法更是外界的十倍甚至百倍。”
“难道长生现在就处在这样的状态中吗?”
花神月无比惊喜,苏长生掌握此功法,修行速度必然将几何倍数地增长。她若飞升,估计用不了多久,便可再次见到长生了。“那后来呢,那个酒肉和尚如何了?”
花神月好奇故事的后续,陈凡也投来了探寻的目光。醉阿九总有数之不尽的故事存在。而且每个故事都有头有尾,仿佛亲眼所见般真实。众天骄更是竖起耳朵听得仔细。牛小七死记硬背下功法后,陡然听到如此传闻,更是双眼放光,直接从房间里跑出来听。“后来在众目睽睽下,他一夜一强大,收获了一大波信仰,甚至直接惊动了无梦寺的注意。”
“无梦寺出动数十位小佛陀抓他,结果酒肉和尚竟将小佛陀全部拉入了梦境当中。”
“等小佛陀们醒来后,竟不再信奉无梦天佛,反而认为梦中一切才为真实,外界一切皆为虚假,什么佛啊道啊,都是人心底的慰藉,羽化飞升不过是黄粱一梦的幻觉。”
“有小佛陀的加入,酒肉和尚的势力越来越大,直到大佛陀亲自出手,才将势力打碎,将酒肉和尚斩杀。”
“可酒肉和尚的信仰便如瘟疫,一旦沾染便无法康复,数十位小佛陀回归无梦寺后,一切如常,可等大佛陀死后,无梦寺竟摇身一变,变成了大梦神寺。”
“供奉之佛也从无梦天佛,变成了酒肉和尚。”
花神月有些担忧,她怕苏长生出事,回头醒来多了个信仰,再也不疼她了。梦中。浮现的是夏日的天骄深院。院里的柳树垂下绿荫,天空中飘零着白茫茫的飞絮。苏长生沐浴着梦里的阳光,本想联系鳖爷,结果发现通信方式都是断的。就好像鳖爷那边查无此鳖。“回头通过天赋图联系试试。”
苏长生盘坐在万米梦环上,开始了修行。与在鳖爷的梦中不同,这一次系统只给他分出了十道意识分身。不过。《浮屠金御剑塔诀》与神术也不在同一量级,花费的时间必然也不会太长。梦历一年后。苏长生从悟法中醒来。伸过懒腰后,他手中化出了一座小金塔。金塔足足有十八层。前九层凝实,后九层虚幻。“推演后续九层仍未穷尽,看来此功法还有后路。”
苏长生有些遗憾。若他能将功法推演到三十六层,仙器认主把握必然可以大增。然而十八层的话,终究太悬,不够稳妥。只是修为经历都摆在那里,身边又无名师指点,苏长生又推演到了极限,实在无能为力了。“咦,下面是什么地方?”
脚下有一片繁华之地,朦胧而美丽。苏长生收起梦环,一跃而下。脚下有莲花生灭,周身有道韵流淌。面对未知之地,他毫无畏惧,直接撞入了那片美丽的乌托邦中。修有通梦神术,又有系统庇佑。在双重buff下,梦中他有无敌信念。这次他倒想看看,这是谁在捣鬼,又是谁将他引来了此地。冲破光幕的瞬间,耳边瞬间回荡起大量无序的杂音。似有佛在诵念人间疾苦,可满口都是对人类的污言秽语。又有神在世间行走,神威浩荡步步如雷,前来信仰的人们都被一脚又一脚地踩爆。神伴着凡血前行,诉说着红尘的清静。苏长生在瞬间失聪,被杂音裹挟着坠落在了最繁华的街市上。没有痛觉,地面像是云层般柔软,躺在上面时昏昏欲睡。苏长生运转通梦神术与净心霸鳖神术,才彻底清醒了过来。“好险,差点就睡过去了。”
街道上叫卖声、吆喝声……人声鼎沸。“大哥,我是外地人,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苏长生特意拉住了一位读书人,结果对方却很不耐烦。“新来的?这里是无忧国,有事你去青城寺啊,你别拉着我,我还得去见晴儿呢,再晚可就看不到她了。”
读书人一挥衣袖,风风火火冲进了一处勾栏。苏长生有心想追进去看看,但想到花神月,他还是放弃了。一路走一路问,苏长生很快来到了无忧山青城寺。注视片刻,苏长生便想上山一探究竟。可这时,路边一老乞丐唤住了他。“小友不似梦中客,为何要上这无忧山?莫非你也有难言之隐求这山上佛作答?”
苏长生收回上山的脚步。他确实感应到了山上的危险,但对他来说问题并不大。不过。他更好奇老乞丐的存在。一路走来。无忧国的风俗人情他也习惯了。读书人爱好勾栏听曲,商贾常常聚众斗殴,衙役经常横行霸道,官僚钟情于品茶与字画。当身份不再是枷锁,每个人都活得很精彩。可眼前邋遢的老乞丐,就坐在山门前的枯树旁。面前摆着破角的脏碗,里面也只有几枚快要腐朽的铜板。他像是真正的乞丐,却又给人一种深藏不露的错觉。果然。在这里越正常的人,恐怕越不简单。“老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无事就不能登山观景了吗?”
老乞丐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咧嘴笑道:“呵呵呵,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大抵是误入了此地,不知此中凶险。”
“罢也罢也,相遇即是缘,今日和尚我给你指条明路吧。”
“打鸡鸣之时你一路往东,待见到第一缕阳光时,便问身后人,‘前路漫漫,可有尽头?’,若身后无人或无人应答,你便可成功逃脱此地。”
“若身后有人回答了,又当如何?”
“旁人应答,那你的命就会被他借走,你将永远留在这里。”
苏长生好奇,再次询问道:“老先生,日后我若再梦见此地,又当如何?”
老乞丐意外这少年的冷静,思索片刻后,便给出了答案:“当夜可牵只黑狗在屋内,有黑狗护家,即便梦见此景,也可在梦中寻着犬吠回家。”
“老先生,传说梦中有梦界,唯造梦之人可勘破。”
苏长生眉心裂缝下睁开了一只竖瞳。被净化的眼珠弥漫上缕缕金色。朦胧之中,金瞳交织起双神术与金塔仙器的气息。估计谁也料想不到,这只眉心竖瞳极有可能是从深渊出坑路上抠下来的邪恶之物。“老先生,此地辽源广阔,人声鼎沸,大有几分繁华如梦之感,你自诩为和尚,又乐于助人,为我指明离开的方式,大抵是不介意让我瞧瞧,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