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这边从塔上一跃而下,健步如飞,至镇公所寻了镇长,说明因由;镇长不敢怠慢,道是立马组织人手。 九叔掉头回到任家,秋生、文才已至。 便吩咐二人:“文才去买糯米,越多越好,买回来糯米将这任家宅子里里外外铺洒一圈。”
又对秋生说:“镇长组织了人手过来,你带个头,跟他们一起去找那僵尸。若是找到了,立刻给为师发信号。”
秋生、文才称是,各自分头而去。 九叔进了屋里,任婷婷此时已披麻戴孝。 九叔便说:“任老爷被僵尸咬死,今夜也会变成僵尸。不如正午时分寻来枣木火葬之。”
任婷婷虽是心伤,却无不允:“皆由九叔。”
九叔点头:“赵道友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已往西山;你安心呆在任家,哪儿也不要去。我这边还要去作些准备——若白日里寻它不着,便等它晚上上门。”
九叔便教管家准备了黄纸、黑狗、公鸡、毛笔、砚台。 将黑狗、公鸡杀了,取其血,书下符箓,将任家里里外外门窗、进出之处,尽是贴上。 不多时,文才买了糯米回来,便叫上任家的仆人,拿了糯米,里里外外撒上。 又用二指粗的麻绳编了大网,以狗血、鸡血浸之,晾干不提。 ... 赵景阳站在西山顶上,顾照四方,半晌,纵身从山顶下来,几个起落,来到一处山坳之中。 先前在镇子石塔顶上望气,的确瞧见这边山林之中,有一丝不和谐之处。这里寻来,这一丝不和谐,就在这山坳里。 穿过灌木杂草,见一片阴森藤蔓下,竟是有一个山洞。 山洞里,一股子别样的气息正微微起伏;在赵景阳眼中,这股气息呈墨绿色,与山间自然之气交织在一起,若非近前,的确难以察觉。 赵景阳覆手一掌探出,元罡如炽,一把抓入山洞;便嗤嗤如烧红的铁入了凝固的猪油之中,闻得一声兽吼,惨烈之极。 捉出来,掷在地上一看,竟是个人面、猿身、独足倒踵的怪物! “山魈?!”
赵景阳一眼认了出来。 元罡镇着山魈,与之妖气相触,使山魈如遭火焚,阵阵墨绿色的青烟腾起,身上皮毛几个呼吸之间已是斑驳焦黄! 赵景阳摇了摇头,合手一捏,元罡碾压,瞬间把个山魈碾成了一捧灰。 正待转身而走,却驻足;一缕细风卷过,山魈灰烬除开,灰烬下露出来竟是一只扭曲碎裂的铁环。 赵景阳一招手,破碎铁环落在掌心,细细一看,神色转动之间,巴掌大小的铁环已是碎裂开来。 他拈指一捉,从铁环碎片之中,捉出来一缕淡薄之极的气机。 “看来是个有主的...” 这么想着,赵景阳眉心玄元道纹一闪,玄光洞开,千里锁魂;一瞬间,指尖拈着的这一缕气机炸开,一道隐隐约约的人影,已是映照在赵景阳的心湖之中。 “找着了!”
言未落,人已不见。 便此间,任家镇南边,林间一片山坡,山坡下的山洞之中,一个盘膝而坐、穿着邋遢长袍的枯瘦人影睁开了眼。 “怎是眼皮跳了起来?”
这人站起身来,心里忽然有些发慌。 他几步穿过旁边树根遮蔽的一个小洞,来到侧里一座更大的山洞之中;这山洞阴冷潮湿,洞壁上滴滴泉水流淌;中间却是一片平整的石台,台子按八卦方位,铭刻着道道痕迹,却中间,正躺着一具僵尸! “快了,快了!”
这人看着僵尸,心中微定:“二十年,我苦心孤诣,终是要瓜熟蒂落啦。”
看着这头僵尸,他心里分外一种满足。 但这种满足很快消失,心慌之感重新充斥心间;这人按捺不住,来回走了几步,转身走出了山洞。 “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洞前,尽是藤蔓密布,周遭树木丛生、灌木遮掩,狭窄隐蔽之极。 他跃身一跳,双手攀附,纵上一棵大树,举目眺望,天空是一片湛蓝。 “奇了怪了...怎么突然之间心慌起来呢?”
“难道那个茅山的牛鼻子发现了什么?”
便这时候,身旁响起一个声音:“或许我能给你解答?”
这人浑身一颤,缓缓转身,正见一个穿着长衫的板寸头青年,凌在一片树叶上,上下打量着他。 枯瘦的人浑身一颤,迎着赵景阳的目光,顿时有种大祸临头之感。 他老树皮一样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在下...” 两个字,一道乌黑的流光从他口中崩出,闪电一般,直奔赵景阳面门而来! 腥甜的气息铺开,周围碧绿的树叶瞬间焦黑! 这一瞬间里,赵景阳收了打量之色,拈指一捉,正好捉住扑到面前的乌光;一看,道:“蛊?”
却指尖,一只生了透明翅膀的乌黑蜈蚣正扭曲挣扎! 这蜈蚣周身一股淡淡的雾气,腥甜无比,更是剧毒无比;别看它只三寸,却挣扎间,有千斤气力;然而在赵景阳指尖,为一缕元罡所制,左冲右突而不得脱。 这是一只蛊! 蛊么,赵景阳怎么不认得? 瀚海起家,便是从天香蚕开始;天香蚕,又叫万味蛊。 只不过天香蚕是辅助类的蛊虫,而这只飞蜈蛊,却是杀人害命的路数! 那枯瘦的人喷出这蛊,转身一跃,要逃;却这里蛊被赵景阳一指头拈住,他便半空中身形一滞,哗啦坠落下去,砸断了几根树枝,噗通落在地面灌木丛中,翻滚了几圈,扭曲挣扎着,与赵景阳指尖的蜈蚣一模一样,却是爬不起来。 赵景阳的身影甚至比这厮更早落地。 这厮落下来,灌木里翻滚几圈,正好翻滚到赵景阳脚下。 “我还没开口,你就下杀手。”
赵景阳指尖元罡一吐,飞蜈蚣吱吱竟是叫起来,便只一声,被碾碎了去。 地上枯瘦的人顿如遭了雷击,身躯僵直,而后打了一阵摆子,软下来。 见他七窍之中,黑血喷出,进气已比出气多。 这蛊,分明是他性命交修的本命蛊;赵景阳一指头碾碎,便去了他半条命;以这枯瘦之躯,没瞬间丧命,已是侥天之幸。 赵景阳打出一道元罡,作绳,将这厮缚住,纵身一起,拽着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