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这一番交战,兔起鸹落,前前后后不过几分钟时间;斗法且聚集在倾城楼,余波为两界分割所消弭,以至于偌大京城内外,大多老百姓竟不能察知。 只觉得天光乱闪了几闪。 倒也不曾教人惊奇——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异象,什么星落西北、地陷东南之类的,这几年常有。一些奇光,不足道哉。 只有修为达到练脏境界及以上的,才知道刚刚的凶险。 城外的难民营地,绵绵不绝的窝棚,此间却十分安静;这两日,已少有难民聚集在城门下,好像都已经认命,躲在窝棚里等死。 实则便是支部的一干同志,组织难民迁移,几日下来,多已离去。 京城官府里的人不是不知,毕竟每每数万人结队而去,动静无论如何遮掩不住;却这些官府里的,反倒是高兴。 难民死与不死,他们不关心;走还是来,也不关心;他们只关心,万一难民汇聚的太多,一旦有人挑拨,发起暴乱,冲击京城,那才是问题。 也就是说,难民的离开,是官府乐于见到的。 至于慈航普渡那一班妖魔,因赵景阳所慑,根本不关心这些事。 倒是教支部的同志们的转移难民的计划,实施的很顺利。 眼下,难民营中,剩下十来万人——亦皆为支部发展出来的同志所安抚,皆安静的呆在居处,等着安排转移。 这里头,实在有很多的难题。 诚然,少原总部那边,支援了一百万石粮食,从海路过来;但只抵铁马山,不能运到京城来。 所以在这一段里头,须得同志们自己想办法,搞粮食——无论如何,不能教这些老百姓饿死了去。 支部的同志们,拥有个人模板的,人数不多,只十来个人。其实通过个人模板,可以从薪火宝树之中,兑换任何物资——粮食也能兑换。 但难民太多,人道贡献度不足用。 之前的一段时间,他们是双管齐下——一边用人道贡献度兑换粮食,一边搜罗银两四处购粮。 勉强能让这里的难民,每天喝点粥,不至于饿死。 其中的难处可想而知。 当然,也正因为这样不遗余力的保护,才使得他们在难民之中,发展出许多新同志,使得难民相信他们。 绯红的星火,便在这数十万难民之中,渐渐燎原。 眼下,支部的一些同志,还留在这里;一部分已经跟随难民,转移去了铁马山下的白马县城。 这里城中异象,其中凶险,修为在练脏境及上的同志们,都察觉到了。 连忙汇聚在一起。 “我已让王兄弟进城探听消息去了。”
部长说:“刚刚时间虽短,但那磅礴凶悍的气息,属实令人心惊胆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至少是武圣境界的交锋。”
有一位同志皱着眉头道:“依我看,一定是慈航普渡那妖人!”
又有同志说:“武圣境界的交战,定然余波浩荡...” 这时候,外头来人:“王兄弟回来了!”
便面目朴实的王书生推开破烂的木门,疾步进来,喘口气便说:“慈航普渡纠集一班妖人,与倾城楼大打出手。”
此言一出,同志们都站了起来。 部长说:“倾城楼于我们有恩,绝不能视而不见!”
都说:“咱们杀进城去!”
王书生连忙道:“别急,听我说完。”
说:“倾城楼的白姑娘厉害的紧,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慈航普渡的爪牙都给斩了;更追着慈航普渡,一路杀到他国师府。不过那国师府中似乎隐藏着危机,白姑娘抽身退走。眼下已是平息。”
部长吐出口气:“没事就好。”
他坐下来,沉吟道:“之前倾城楼助我们许多同志脱险,做的并不隐秘;我一直担心慈航普渡那妖人会对倾城楼下手,没想到就是今天。”
又笑道:“也没想到,倾城楼的白姑娘,竟然强大若斯。”
他目光转动:“倾城楼救了我们很多同志,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有所表示。”
说:“王兄弟,你稍后再入城一趟,去见见白姑娘。我们须得尽一份绵薄之力。”
王书生点头:“是,部长。”
部长又说:“虽然白姑娘暂时取胜,但以慈航普渡的毒辣凶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慈航普渡修为高深,我们不是对手,所以同志们,我决定向总部求援。”
一干同志们各自思索片刻,齐齐点头:“眼下形势紧张,我们支部无力正面对抗妖人,只能向总部求援。”
“好。”
部长点头:“稍后我就联系苏委员。”
然后道:“我们此前一直以为倾城楼背后有神秘靠山,以至于令慈航普渡忌惮;她们光明正大的帮助我们,慈航普渡竟也视而不见。”
“现在才知道,原来所谓靠山,就是白姑娘本人。”
便道:“那慈航普渡无疑是个武圣,白姑娘却能胜他,便无疑也是个武圣。就组织搜集的信息表明,偌大的大周,除开异类,武圣少之又少,且多是宗派里的人物。”
“却不知,这白姑娘,是哪个宗派的来路?既是与我们相善,便是可以团结的对象。王兄弟,你稍后进城见了白姑娘,代表我们问一问她。”
王书生道:“好的。”
... 白浅回到倾城楼,不曾撤了两界分割——毕竟那慈航普渡尚在。 一群莺莺燕燕围上来:“女君!”
白浅摆了摆手:“没事。”
说:“那慈航普渡不是我的对手。”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神色,并不轻松。 慈航普渡率众来攻,已经证明赵景阳跟她说的那些话的正确性。 而慈航普渡,并非它一个;还有那天庭、地府、各路妖王。若只慈航普渡一个,自不必说;便它那府上,藏着什么厉害手段,白浅也不惧。 可天庭、地府、各路妖王联合在一起,白浅再怎么自傲,也不敢说能与之匹敌。 心中轻叹,疏散了莺莺燕燕,白浅回到楼上,侧卧沉吟不语。 半晌,出来,与狐狸们道:“稍时我送你们出去,分散开,三三两两自回青丘。这京城,是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