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文忠一番言语,却是将帐中原本略显沉闷的气氛调动了起来,那山士奇当先站起,朝着钮文忠拱手道: “文忠哥哥,小弟方才言语多有得罪,哥哥方才这番话,却是说到小弟心坎处了,管他甚泰山君、玉麒麟,爷爷不服。”
山士奇这一句“爷爷不服”,直似烈火烹油,帐内的气氛登时便被点燃,一群绿林草莽浑身磕了药一般,嗷嗷直叫。 田虎见此情形,胸中升起万丈豪气,大喝道:“直娘贼,某威胜州万余兄弟在此,怕他个卵。”
“怕他个卵!”
一群绿林草莽,听得田虎言语,直齐声大喝,那声音虽不至于撼山动地,却也是穿透帐篷,响彻夜空。 范权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场面,眉头紧蹙成一团,心中虽是有万般担忧,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 黑云压山山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红日初升,映红了河北大地,抱犊山下,兵分两面,旗列四方;绿沉枪,点钢枪,鸦角枪,布遍野光芒;泼风刀,偃月刀,雁翎刀,生满天杀气。 一簇枪林似竹,一攒剑洞如麻;嘶风战马荡金鞍,开路征夫披铁铠。 抱犊山下,田虎端坐马背,左右战马上分别坐着其嫡亲兄弟田豹、田彪、铁蜻蜓——钮文忠、赛司马——范权、病关公——董澄、房学度、赛楚公——山士奇、李天锡、郑之瑞、沈骥、耿恭、张礼、赵能、猊威将——方琼、貔威将——安士荣、彪威将——褚亨、熊威将——于玉麟、伍肃、竺敬、孙琪、金鼎、黄钺等数十员战将。 田虎阵营的对面,玉麒麟——卢俊义、赛桓侯——杜壆、幻魔君——乔道清、拔山力士——唐斌,四骑战马当前,后方又有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埜紧随在后。 两军阵前,钮文忠扯着嗓子,未有丝毫废话,朝着抱犊山众将喊道:“杜壆、唐斌,还不下马受降,但有迟疑,叫你抱犊山顷刻之间,夷为平地。”
钮文忠话音未落,抱犊山阵营中转出一员大将,身躯九尺如银,目炯双瞳,眉分八字,威风凛凛,仪表似天神,手执金纂提炉枪,坐下九朵葵花兽,正是玉麒麟——卢俊义。 卢俊义端坐马上,朝着钮文忠问道:“阁下可是被唤作铁蜻蜓的,盖州钮文忠?”
听罢此问,钮文忠微微蹙眉,沉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便是盖州钮文忠,你待如何?”
卢俊义闻言,莞尔一笑,拱了拱手,道:“某家卞祥兄弟,让卢某代他向你问好。”
“我卞祥兄弟现在何处?”
钮文忠听得卢俊义言语,神情一滞,忙开口问道。 卢俊义见说,玩味一笑,道:“日后有缘,自会相见,好汉还是先想想如何向你身后之人交代吧。”
卢俊义此言落下,却是让那钮文忠后方的田虎面色一变,微微抬头,眼神利如鹰隼直直的看了卢俊义一眼,在钮文忠转过头前变过脸来,一脸笑意的对着钮文忠道。 “不妨事,既有故人消息,兄弟问清楚便是。”
钮文忠朝着田虎拱了拱手,转头对着卢俊义说道:“卢员外本是河北人士,为何要舍近求远去投那泰山君,不来投我家哥哥?”
卢俊义闻言,蔑视的朝着钮文忠身后看了眼,直哂笑道:“你那哥哥不过是和破落猎户,只你这等看不清真假豪杰之人,才上杆子相投,他却有哪点值得我投效!”
卢俊义此言落罢,直平地起波澜,那田虎麾下众人,俱是牙呲欲裂,青筋暴起,当先便有三员悍将纵马冲阵,正是病关公——董澄、赛楚公——山士奇、猊威将——方琼。 那山士奇头戴凤翅盔,身着鱼鳞甲,青鬃马奔雷而至,舞着一条四十斤重浑铁棍,大喝道:“卢俊义找死!”
那董澄戴一顶点金束发浑铁盔,披一副摆连环琐子铁甲,穿一领绣云霞团花战袍,着一双斜皮嵌线云跟靴,胯下银色卷毛马,舞着一口泼风刀,嘶吼道:“甚玉麒麟,今日叫你便做死麒麟。”
那方琼头戴卷云冠,披挂龙鳞甲,身穿绿锦袍,腰系狮蛮带,足穿抹绿靴。左挂弓,右悬箭,跨一匹黄马,捻一条浑铁枪,高叫道:“辱我哥哥,死来!”
三人之前,铁蜻蜓——钮文忠早便出手,提起那三尖两刃刀,朝着卢俊义杀来。 见四将杀来,卢俊义只感觉到热血沸腾,胸中的那股豪气顿时散发出来,手中的金纂提炉枪更是捏紧。 昔日困居大名府,虽是过得富足逍遥,却哪有如今这般沙场争雄、生死自负的豪迈! 眼神的余光看见身后欲要纵马上前的杜壆与唐斌,卢俊义沉声一喝:“杜壆兄弟、唐斌兄弟且莫上前,卢某一人足以。”
杜壆与唐斌闻言,勒住马头,彼此对视一眼,都给了头前这位如今公子帐下第一个武将足够的尊重,只俱是紧握手中蛇矛,眼神凝视阵中,时刻戒备。 “杀!”
“杀!!”
“杀!!!”
两边阵营,万余兵马纷纷兴奋的呼啸起来,激动的更是不断拍打着手中的兵刃助威。 红日高悬,其道大光,密密麻麻的刀枪剑戟尖端,反射着森森浸人的寒光;八月秋高风怒号,两侧密林之间,响起阵阵龙吟虎啸。 马蹄开始刨土兴奋,卢俊义倒提金纂提炉枪,挽出一个耀眼的枪花,一声大喝,没有任何犹豫,朝着钮文忠率先发动了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