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山东大地已经开始窸窸窣窣的下起小雪,一连几日,沿路已经是一片白茫茫。 自博州返回独龙岗的一路上,祝彪心头一直七上八下,一连赶了三五日,终是到了独龙冈下。 护城河畔,闻焕章与萧嘉穗领着一众人早便候在此处,见着祝彪一行人,皆是迎上前来,一番寒暄见礼过后,便听得一道春雷乍响耳侧。 “公子,洒家在此恭喜了!”
祝彪听言,一脸苦涩,只这句话便困扰了自己一路,回身看着鲁智深那光洁硕大的脑门,哭笑不得道:“提辖,你也拿我做耍子!”
“洒家可不是拿公子当耍子,只今日洒家掐指一算,公子有天大的好事降临。”
鲁智深拍着那脑门,一本正经的说道。 见说了此言,祝彪转头望着公孙胜,调笑道:“道长何时收了鲁提辖做徒弟?”
“鲁提辖是僧,小可是道,却是乱不得。”
公孙胜道袍一耍,前一半正经,后一半却是画风突变,道:“只今日小道与鲁提辖算的一般无二,公子却是有天大的好事降临。”
祝彪闻言,险些绝倒,却见张贞娘笑语盈盈的走过来,对着公孙胜与鲁智深虚拂一礼,道:“鲁大师、公孙道长,却莫再拿我家三郎打趣了,还是让他先进庄吧。”
“对对对,大娘子说的对,是该先进庄。”
鲁智深与公孙胜对视一眼,直笑得的越发豪迈。 进庄的一路上,祝彪却是越发的一头雾水,所碰见的人皆是一脸的笑意,拱手道喜,张贞娘跟在祝彪身旁,见自家这个平日里无所不能的三弟窘迫模样,轻轻的笑出声来。 “三郎可是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安神医一路上不成与你说过么?”
张贞娘望着祝彪轻声说道。 祝彪见说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一路上安神医、卢家兄长、贯忠兄弟、林教头皆是遮遮掩掩,只顾着拿我做耍子,却是半句口风不肯漏,姐姐可能与我说说到底甚事。”
却见张贞娘嘴角噙着笑意,轻轻摇头,道:“既然安神医他们都不说,姐姐也不能说,你却回家问你娘子去。”
听得此言,祝彪却是猛地一震,换作过往,但凡自己外出归冈,站在冈外迎接的第一个人,必定是自家娘子,只今日却不曾见得,联想起众人那连连的恭喜,一个念头顿时在祝彪脑海中浮起,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登时间祝彪脚步有些飘飘然,越发走的快了,张贞娘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祝彪,嘴角微微上扬,若换做其他事情,自家这位兄弟怕是早就猜到了,偏就这件事猜了许久,倒真是难为他了。 一时间张贞娘也不去追赶他,只拉着杨再兴,缓步慢行,与小小少年郎轻言细语的聊些孩子家的话。 幽静的小院门口,此时一脸急色、匆匆归来的祝彪,却是被一道小小身影拦住,一身粉红袄子的桃夭叉着腰,扬起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娇哼道:“公子,喜钱!”
祝彪听得这童真之言,却是定下心来,看来自己猜测的没错,当下敲了敲小姑娘光洁的额头,道:“等公子见过你青娥姐姐,再带你去卖糖葫芦。”
“不行,上次你不带我出去欠下的两根糖葫芦未给我,上上次你和青娥姐姐成亲欠下的喜钱葫芦也没给,还有上上上次......”小桃夭板着小脸,数着指头翻旧账,数着数着便觉得有些凌乱了。 祝彪微微一笑,扬起手来,复又敲了小丫头一个脑瓜崩,道:“不行也得行!”
说罢也不顾此时已经腮包鼓起的小桃夭,闯进小院去,小丫头当时迈开小步子,去追这个不给自己带糖葫芦,还敲自己脑门的坏蛋公子,却忽的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呼喊“小桃夭”。 小桃夭回过身来,看见杨再兴正站在身后不远处,小桃夭顿时面色一喜,惊呼一声,屁颠屁颠的朝着杨再兴跑去。 入得院中,祝彪快步走进卧房,便瞧着扈青娥安安静静的躺在绣床上,一旁的红衣小心的陪护着,见得祝彪推门进来,红衣拂了一礼,捂着嘴退出房间。 四目相对,祝彪此时却是心下忐忑起来,实在是两世为人,从未体会过此时这般滋味,祝彪缓缓的走到绣床前,俯下身来,柔声道:“何时的事情?”
扈青娥明媚一笑,道:“安神医说,已有月余,只一直未有察觉,前几日才诊出。”
“为何不让人告知于我?”
祝彪眉头微蹙,故意板着脸说道。 “因为妾身想亲口告诉你呀!”
扈青娥嘴角微微上扬,挂满了笑意,一双白皙的素手抚上祝彪的额头,将那眉毛抚回原样。 祝彪闻言,只觉心中沉甸甸的,说不清甚滋味,将面前这将自身所有都奉献个自己的女子,拥入怀中,扈青娥安安静静的靠着自家官人的怀中,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一脸的恬静。 不知过了多久,扈青娥缓缓的抬起头来,朝着祝彪说道:“三郎,妾身如今怀有身孕,眼见着年关将近,妾身便只做主张与父亲、姐姐、大哥二哥商议了,下月便将婉儿妹妹迎进门吧。”
“胡闹,如今你正有身孕,我如何能在此时去娶婉儿。”
祝彪闻言,面色一沉,一脸正色的说道。 扈青娥抬手捂住祝彪的嘴,莞尔一笑道:“正是因为妾身怀有身孕,三郎才更应该把婉儿妹妹迎进门了不是。”
“纵然如此,也需征求婉儿与程叔父的意见,这一来二去,也是费时费力,还是过些时日再说吧。”
祝彪眼见着说不过她,便搪塞道。 见说此言,扈青娥却是露出一抹狐狸般的笑容,道:“婉儿妹妹官人不用担心,她自是一万个愿意,程叔父那儿我已经让石秀兄弟送了信,说你三日后便去拜访。”
祝彪闻言,只愣在当场,良久之后,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主母,盼着自家夫君迎娶别的女子。”
窗外窸窣落雪,穿林打叶,扈青娥只微微一笑,重新半躺进祝彪怀中,那秋水般的眸子中,似有漫天繁星闪烁。 一袭淡雅青黄的亵衣,身形曼妙,神态静婉,一缕青丝随着流动的空气拂动,此刻的七分慵懒压不住她浑身的清丽,本就嫩白的肌肤泛着淡淡微红,如雪似瓷,美得如同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