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敏杵着佩剑,双目放光的望着山下混乱的官军,仿佛见到一群待屠的羔羊。 实际上,大宋的官兵在刘敏眼中,大多都是软弱的不堪一击;越是盔甲鲜明的兵士越是不堪一击,因为那意味着这些兵士养尊处优的时候居多。 刘敏曾到过西夏边境,见过被称为大宋精锐之师的西军是什么样,同样的对名传天下的祝彪麾下军队,刘敏也多有了解。 这两支军队有一个相同的特点,便是衣着朴素干练,可是散发出的战斗力才叫惊人;所以刘敏在山腰望见这队官兵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有戏! 万余人倏然而起,呐喊声中,厮杀响彻山谷;大石滚滚而下,卷起一路黄尘,看起来的确声势惊人,反正辎重是死的,不怕砸坏,至于人马如何,那就不是刘敏考虑的范围内。 “左翼前顶,右翼收缩!”
刘敏拄着佩剑站在山坡上,沉声下令。 虽然大部分的官军此时一盘混乱,但丘岳还是依靠着自己的亲兵,以及逐步收拢的溃军,布下的是一个近乎完美的防御阵型,或者换句话说就是一个圆形大阵,将中军护卫在正中间。 可以说这样确实是在重重包围下最合适的阵容,因为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中军永远处于敌人各方向弓弩手最远的距离上,尽最大可能保证中军的安全。 当然这样看上去滴水不漏的圆形阵,也有最大的弊端,就是不可能将防卫力量集中在一个方向上,任何一点儿兵力调动都有可能引起战线上连锁的崩塌甚至是最后的全线崩溃。 显然此时丘岳也知道,此番自己面对的对手,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所以他很干脆的采取这种办法,根本不给刘敏找到其阵型上破绽的机会。 然而丘岳并不是所谓的军阵大家,此时的阵型亦不过临时抱佛脚,并没有考虑到,这样的阵型看上去就是一个王八壳,但是实际上处处都有隐患。 “杀!”
袁朗手执水磨炼钢过,一马当先,直接向着官军的阵列冲去;刘敏敏锐的收拢阵营,以袁朗为矛头直接向着敌人阵列的一点攻过去。 刘敏倒要看看,丘岳将本就不足的兵力这分摊开来,各处都很均匀的盾厉害,还是自己这个集中所有力量只进攻一处的矛厉害。 “杀!”
袁朗手中的水磨炼钢过狠狠的砸眼前的两面大盾上,盾牌后面的官兵同时咬着牙伸手顶住盾牌。 袁朗大吼一声,继续用力,盾牌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附近,一名名朝廷官兵与王庆的叛军重重的撞在一起,盾牌碰撞,刀枪相接。 无数的箭矢呼啸着从这些交错的人群头顶上飞过,切断后面士卒向前的道路。 “亲卫队,跟某来!”
丘岳似乎也看穿了刘敏的意图,急忙抽出腰间佩剑,举起盾牌带头第一个向前冲,而他身后的亲卫们也轰然应诺,紧紧跟上丘岳。 刘敏这一次并没有想着用什么奇兵,而眼前的局势也容不得他有什么别的奇兵战术,可以用的出来。 在这狭小的战场上,想要将眼前这一支官军尽快击破,那么以硬碰硬就是最好的选择。 有的时候战争就是这么的残酷和直接,比拼的就是双方将士的士气和斗志,谁先支撑不住自然就会倒霉。 而在此时这处山坳之中,叛军一方的士气,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开!”
袁朗手中钢挝的尖端,那如同鹰爪的部位忽的变幻节奏,扣着官军盾牌的边缘,袁朗双臂间水牛般的巨力,硬生生的将眼前的几张盾牌撕开,露出一片惊恐的面容。 几名副将紧跟在袁朗后面冲进来,原本只是一个人通过的窗口被不断地放大,官兵士卒顿时纷纷向两侧退开,更多的叛军士趁此机会涌上来,整个防线顿时摇摇欲坠。 “背国草寇,安敢冒犯天威!”
丘岳提着剑冲过来,正好看到袁朗冲在前面的身影。 袁朗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丘岳,只是从容的将一名官兵校尉劈成两半,随手割下来首级,这才姗姗抬头,正好看到丘岳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不由得咧嘴一笑,那笑中带着浓重的血腥之气。 脸上已经喷溅了不少鲜血,袁朗舔了舔嘴唇,冷笑一声,喝道:“爷爷今日不但冒犯了天威,还要将你这厮割了首级,明日送给童贯那不带把的阉人做见面礼。”
话音未落,袁朗原本已经顿住的脚步骤然加速,大吼一声,挥舞着水磨炼钢挝,直接向着丘岳冲过来! 丘岳暗叫一声不好,飞快的后退两步,而袁朗三步并作两步已经冲到了丘岳的一侧,几名丘岳的亲卫着急顶上来。 “拦住他!”
丘岳着急的喊道。 面前这个家伙的勇猛丘岳方才可是看在眼中的,所以纵是自负武艺不俗,丘岳对自己能不能拿下对方,并没有太大的信心,而更重要的是,面前这人只是敌人冲锋陷阵的将领,真正在后面指挥作战的那个人,如今还站在山坡之上。 如果自己击败了面前这猛将,也不过是挫一下叛军的士气,但是如果自己败在对方的手中,恐怕就不只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了,自己身后的大军非得就此崩溃不可。 但丘岳明显低估了刘敏这个对手,袁朗是其手中锋锐的矛,刘敏以他为前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将丘岳吸引出来,因为一旦防线松动,丘岳肯定会亲自赶过来坐镇,毕竟防线有所动摇的地方,肯定是敌人的主攻方向,如果出了问题少不了全线崩溃。 但是刘敏真正的目的却并不是趁此机会冲击丘岳,而是想要让丘岳在避免和袁朗正面交锋的情况下,逼迫他露出侧翼的破绽! 原本退缩回去的叛军右翼重新冲上来,气势如虹,重重的撞在单薄的防线上,虽然没有袁朗那样的猛将在前面开路,但是官军慌乱之下也阻挡不了太久。 很快防线上就出现大大小小的缺口,而因为丘岳的亲卫队挡住了后面刀盾手替补上来的道路,所以这些缺口只能不断扩大。 身边的亲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丘岳眼神直直的望向对面山坡上的刘敏,丝毫不在意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袁朗,与他手中的两柄水磨炼钢挝。 “某丘岳也曾立下无数战功,声名远扬,没有想到今天却栽在了一个籍籍无名的绿林强盗的手上。”
丘岳喃喃说道,脸色却骤然狰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