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次亲吻持续了多长时间? 江轩也算不清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且除夕夜里的吻算是新年的吗? 他也不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过能够验证答案的人已经睡着了,这个问题现在没人可以商量。 江轩转头看着一回家就直接睡着的林梦儿,倒是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手腕一翻就出现一根极细的针, 他并不用这根针扎进小幽灵的身体,只是用其作为一个检测的装置,立在少女的额头上观察其变化, 一分钟过后,针尖末端出现黑色痕迹,其他的地方依然明亮, 这是最为简单且直接的检测阴气的方法,只有末端变黑说明阴气极淡, 江轩心里有了数,收起针想再问问自己老妈些许具体的情况, 但他犹豫了片刻,想发送的消息最后变成了一句, “妈,新年快乐。”
江慕云在总部里乐的合不拢嘴,带着一种儿子终于懂事的欣慰,给江轩转去一个大红包,并附上新年快乐的字样, 江轩不客气的收了,又说了些话,并没有问别的, 之后他又给自己许久没有听到动静的老爸发去新年祝福,可惜这次没有收到过年红包,只看到一句, “嗯,你照顾好自己。”
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但好像又挺对的。 江轩不在意地耸耸肩,随即放下手机,将睡的很沉的小幽灵搂进怀里,听着少女均匀的呼吸声慢慢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独自和于冰凌共处一室的郭棋时不时会说点话,但怎么听都有些刻意,就像他刚刚问了于冰凌喜欢吃什么,然后给对方详细介绍了一遍那样子菜怎么做一般, 有些强行找话题的味道。 但于冰凌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对方说,她就回,对方不说,她就安静坐着,等到想起来事的时候再主动开口, 很平静,很淡定。 郭棋觉得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样子,他有些恍惚,分不清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第二天,林梦儿睡醒的时间提前到了早上十点半, 她揉着眼睛起床,又被突如其来的香味吸引,不自觉地动了动鼻子,随后猛的一愣,快速冲下床来到厨房,果然看到了几乎摆满桌子的一大桌美食。 “你醒了,正好来吃饭吧。”
小幽灵没说话,盯着一桌子的吃的,嘴巴慢慢扁了起来,随后在某一刻,她突然张嘴哇的一声, “呜——!不应该是这样的!”
江轩吓了一跳,没弄懂对方怎么突然哭了,赶紧过去擦眼泪的同时哄道,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有你不爱吃的菜?”
林梦儿用力摇头, “不是,但是,但是我也想帮忙呀,结果一醒来就都结束了,我什么都没干,呜——” “因为这个?”
江轩大受震撼,他头一次见有人因为没干上活而伤心的, 偏偏对方此刻还很倔强, “因为这个怎么了!好不容易过一次年,本来想一起做一大桌子菜的,结果全让你抢了,我哭还不让哭了?!!”
“也没不让你哭……不过因为这个哭确实不合适。”
江轩给她抹去最后的眼泪, “好了,下午再让你做行了吧。”
小幽灵认真地给他纠正, “不是让我做,是咱们俩一起做!”
江轩无奈, “好,好,一起做行了吧?也不知道你都是咋想的。”
“哼!”
林梦儿得到保证一下子又开心起来,轻哼一声没再搭理江轩,准备拿筷子尝尝对方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结果小爪子刚刚伸出去就被打了一下,并听到了总觉得很熟悉的教训声, “先洗脸刷牙再吃饭。”
小幽灵懵了懵,想了好一会子,最后抬头, “你是我妈吗?”
…… 与此同时,十点多的时间对于郭棋家来说还有些早,早到什么程度呢,郭棋还在睡觉,于冰凌还没有来,只有张茵在忙乎, 知道于冰凌会来之后,她几乎没怎么睡着,一心想要操带一下这件事。 咚咚咚—— 敲门声响的不怎么是时候,张茵正在厨房切菜,菜刀与案板碰撞的声音完全覆盖了敲门声,直到切菜声停顿下来,那传到厨房已经几乎弱不可闻的声音才被发觉。 “来了来了!”
张茵高声回应着,心里在想会是谁家的亲戚,有没有带孩子,需要给多少红包这些事。 “阿姨过年好。”
略微带些冷淡的声音响起的格外让人意外, 张茵站在门口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赶紧把于冰凌迎进屋内,带着一种紧张问道, “丫头你在外面待多久了?阿姨刚刚没听见。”
“没多久。”
于冰凌将买来的礼品放在门口,朝旁边的卧室看了一眼, 张茵自以为懂了,走过去就要叫人起床,但是被于冰凌拦住, “别,阿姨,你让他再睡会吧。”
张茵听到这话心里莫名就放松了许多, 知道关心起码说明不至于闹僵不是? 她停住动作,放弃了把里面的猪叫起来打一顿的想法。 “丫头来吃点水果。”
“好,谢谢阿姨。”
“丫头来吃点瓜子。”
“好,谢谢阿姨。”
“丫头来吃点零食。”
“好,谢谢阿姨。”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于冰凌便处于一种不断被投喂的状态中,她从来不拒绝,给到的东西就会吃,吃的很认真,一点也不浪费, 但是除此之外她又不说话,以至于张茵把能送过去吃的东西送完一遍之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实在是不会和于冰凌这样性子冷淡的人交流,偏偏这还可能是未来的儿媳妇,不确定的那种, 碰到别人不会交流扔那就是,这个扔在这里不管可不行,但待又待不下去,最后只能尴尬地搓搓手, “丫头你先坐,阿姨给你做饭去。”
“我也去帮忙吧。”
于冰凌站起身,将没有吃完的瓜果零食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准备跟进厨房。 张茵没想到对方会提这个要求,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同意的好,还是该拒绝的好, 这时候,于冰凌又开口说道, “阿姨,我这个时间来就是想帮一些忙的。”
她这么一说,张茵便再没了拒绝的心思,连连应好,带着她去厨房忙乎去了。 而在一进门的卧室里,郭棋听着外面的动静却不愿意出去, 他其实早就醒了,在于冰凌一开始敲门的声音就醒了, 或许是一种感觉,他听到声音就觉得那肯定是于冰凌, 可有了这种感觉后,他反而是不敢过去开门,于是便这么一直听着,听自己老妈把人带进来,听两人在外面做着公式化的聊天,又听两人最后一起去厨房, 他始终都只是听着,没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他甚至还想过,刚刚被老妈掀开被子揪着起床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但现在这些想法也理所当然的变成了一种庆幸,庆幸没有发生这种事, 只是庆幸过后,他又不禁在想,当时被揪出去似乎也不错。 一个多小时后,张茵让起床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 郭棋这次起的很快,大概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出门看到正在解围裙的于冰凌时,他恍惚了一瞬,有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等到这股奇怪的感觉消失,他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后赶紧跑进卫生间洗漱。 待到坐上餐桌的时候,张茵并没有教训他睡懒觉,只是一直招呼于冰凌吃菜,并在其中穿插许多讲述于冰凌如何如何贤惠能干的话,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惜郭棋就只是一直低头吃饭,除了时不时嗯嗯两声以外,什么别的动静都没有。 这种反应直接把张茵整懵了, 她原本以为是自己儿子和于冰凌吵架,心情不好所以最近不愿意出来,所以才想着让他把于冰凌叫过来看看能不能劝劝, 后来于冰凌来了,还来的那么积极,并且表现出了善解人意的贴心, 张茵便想着两人大概是已经和好,所以现在都只是说夸赞的话,意思是让自己儿子对人家好点, 可郭棋这也没反应,不仅没反应,还表现的像是做错事心虚一般, 张茵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咋了,最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难道是自家养的猪脚踏两只船没被发现但是自身愧疚了??? 事实证明,人在认定一个结论的时候,不论这个结论有多么不靠谱,都会脑补各种解释来让这个结论合理起来, 总之张茵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这非常能够解释为什么于冰凌和平常没有区别,郭棋表现的很反常这种现象, 但这么一来,自己岂不是养了一头没人性的猪? 她的眼神逐渐不对劲,若不是有于冰凌在,加上这是大过年的,怕是会直接动手。 本来吃的好好的郭棋突然感受到一阵寒意,他茫然地抬头寻找,最后找到源头的时候更加茫然, 我又咋了? …… “丫头你别动,阿姨收拾就行,你去沙发上坐着吧。”
张茵拉住起身准备动手收拾的于冰凌,将对方劝走之后转头看向自家养的猪, “郭棋,来,你来帮我收拾。”
刚准备溜之大吉的郭棋一阵心悸,瑟瑟发抖地咽了口唾沫, “那个妈,突然叫我大名是我又犯了什么错误吗?”
张茵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郭棋又咽了一口唾沫,虽然百般不情愿,但碍于这件事关乎自己能不能好好的吃完下一顿饭,他还是硬着头皮将餐桌收拾一遍后,抱着脏碗走进了厨房, “妈,怎么了?”
张茵表情不善,转头冷冷的看着自己儿子,说道, “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了丫头的事情?”
“我?”
郭棋愣了愣,手指指向自己,再三确定自己老妈没有说错人之后他异常无语, “请问您哪里得出的结论?”
张茵看到郭棋是这个反应明白自己想错了,但还是疑惑问道, “那你怎么看起来那么心虚?人家在这你吃饭连头都不敢抬。”
“我有吗?”
郭棋自己都挺惊讶。 张茵幽幽看他一会,没在说什么,也没有让他再继续帮忙收拾,摆摆手,将他赶出了厨房, 突然被叫进去,又突然被赶出来的郭棋大为不解,但刚刚随时会被打一顿的感觉消失了,这让他还是很高兴的,虽然这股高兴很短暂,短到转头看到于冰凌的时候就结束了,变成了一种拘谨, “于师妹,饭菜还合胃口吗?”
“嗯,阿姨做的菜非常好吃。”
“那就好那就好。”
郭棋哈哈两声,随后不知道再该说什么, 他其实也很想再找点话题,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以前还能想起来许多事要说,但现在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那于师妹你先坐着,我把没拿的碗拿进去。”
郭棋找了一个很烂的理由跑了,于冰凌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还在认真的磕着瓜子,将所有的瓜皮都小心的扔进垃圾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两个人收拾倒的确是快很多,张茵虽然不知道刚刚被赶走的郭棋为什么突然回来,但也没有多问,毕竟情况摆在那里,他多少还是能猜到一点原因,虽然始终不知道两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罢了。 郭棋在自己老妈陪着一起做到客厅之后,他似乎没有那么拘束了,起码不时能够说出几句玩笑话缓和气氛, 渐渐的,情况似乎好转起来, 不过这种好转并不能从于冰凌的身上体现出来,她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波澜,也看不出喜怒,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聊天,没人说话的时候,就一个人吃着张茵给的瓜子。 郭棋到了最后才算是终于找回一点状态,看着从头到尾都是问一句答一句的于冰凌,他知道这其实是对方一种拘谨的表现,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起身,邀请道, “出去走走吗?我带你逛逛我们小区。”
于冰凌愣了愣,脸上第一次出现别的表情,是意外,她意外于会听到这句话。 张茵又气又笑的,小声教训郭棋, “小区有什么逛的?你带她去街上逛逛不行?”
郭棋摇头,“哪里其实都一样的。”
他再次看向于冰凌,问道, “要不要去一趟?”
于冰凌点头起身,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