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小时，沧定县城到了。这是许暗第一次来县城。车子穿行在沧定的街道上，九九年的沧定古老破旧，只有两条主干街道。许暗虽早熟沉稳，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难免好奇，望着窗外的景致，充满新鲜。“看什么呢？”
一个轻柔却疏离的声音响起。“县城都是柏油路，下雨也好走。不像村里，一下雨道路就泥泞不堪，鞋上全是泥。”
呵。秦阳忍不住低笑出声，“你看的这么认真，脑子里想的是这个。”
许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间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红了脸不在吱声。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清睿哥，许暗的心忍不住热了起来。从小到达，徐清睿就是她仰望的对象，那样聪明又厉害的清睿哥，有着远大的目标和理想。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第一个愿望，考上清睿哥就读的沧定一中。秦阳看着窗外，忽然道：“郑师傅，前面的诊所停一下。”
“好。”
轿车缓缓停下来，许暗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秦阳，“到了吗？”
“下车”，秦阳言简意赅。“奥”，许暗伸手去推车门，却怎么也推不开，一时之间又急又囧。秦阳刚想下车的动作一顿，侧身越过许暗，右手一拽把手，车门立刻打开了，随即轻描淡写道：“拽这个把手，看明白了吗？”
许暗窘迫的点点头，心头泛起一股难言的情绪，夹杂着酸涩、自卑、难堪，还有一股不服输的斗志……总有一天，我会褪去渺小和卑微，骄傲的站到你的面前。看到眼前的魏大夫诊所，许暗疑惑的望向秦阳。“进来”，秦阳说完走进诊所，许暗懵懂的跟在后边。大夫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身材高大，皮肤白皙，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看了他们一眼问道：“谁是病人？”
秦阳用手指指许暗，“她右臂的伤需要处理。”
许暗一愣。他来诊所是为了自己。心中酸甜苦辣，五味杂陈，原来被人关心的感觉是这样的滋味。大夫处理好许暗的伤口，叮嘱道：“不要沾水，过几天就没事了。”
许暗轻声道谢。走出诊所，许暗咬了咬嘴唇走到秦阳面前，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仅到他的胸口。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太大！哪怕高扬着头，也只能看到他弧度优美的下巴。许暗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秦阳之间的距离，再次抬头。终于能看到他的眼睛了。虽还需仰着头，感觉舒服了很多。秦阳双手插在裤兜里，弯下腰，盯着许暗，璀璨的眼眸里带着温柔的色泽，还多了几分玩味。而后，他弯起唇角，刻意压低声线，“小不点有话想说？”
许暗盯着他的眼睛郑重道：“今天，谢谢你！”
送我到学校，帮我开车门，带我来诊所，所有这一切，谢谢你！秦阳直起身，语气淡然，“举手之劳。诺，一中到了，答应小丫头的事也算完成了。”
许暗转头望去，这才发现魏大夫诊所的斜对面正是一中的大门口。韩栋抬脚往一中门口走去，郑全把许暗的行礼从后背箱拿出来，紧跟在后面。许暗一看立刻跑上前，从郑全手里去夺行礼，急慌慌道：“能送我到校门口已经很感激了，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不用麻烦你们了。”
秦阳忍不住嗤笑一声，“你想多了，不是专门送你，有人恰好去一中办事而已。”
上下扫了许暗的小身板一眼，“到校内还有段距离，行礼还是让郑师傅帮你提着吧！”
“……”许暗悻悻的松开手。***郭志新正和徐清睿说着全国物理竞赛的事，远远看到韩栋一行人走过来，笑着迎过来调侃道：“贵脚踏贱地，韩大秘书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韩栋：“来看看老同学不行吗？”
郭志新一掌拍在韩栋肩上，“信你才怪 ，说吧！到底干嘛来了。”
韩栋：“去拜访一下老校长。”
“既然遇到了，中午一起喝一杯？”
郭志新道：“喝一杯可以”，又指着秦阳问，“这不会就是你外甥——那个物理大神吧？小伙子也太帅了！”
秦阳谦逊道：“大神不敢当，郭老师过奖了。”
“早听小舅舅提起过您，说你们大学时是住上下铺的兄弟。”
郭志新摸着下巴，一脸回忆：“我们那时候真是……，尤其你小舅舅，算了，今天我就不提他当年那些丰功伟绩了。”
韩栋：“算你识相，你的糗事我知道的也不少，咱们就别在小辈面前互相揭短，自损形象了。”
郭志新道：“什么时候回京都？”
秦阳斟酌道：“可能的过段时间，不确定，”郭志新眼睛一亮，朝远处的徐清睿招招手，让他过来，“那是我的得意门生徐清睿，在物理方面很有天份，十二月份要参加全国物理竞赛，你帮忙给辅导辅导？”
韩栋撇了郭志新一眼悠悠道：“郭志新，秦阳是来我这儿散心的，不是来帮你辅导学生的。”
郭志新呵呵一笑，打趣道：“辅导学生也是一种娱乐——知识娱乐，就当为一中做贡献了。你在政府工作，到时候出了成绩，你脸上不也有光。”
这时徐清睿走过来：“郭老师。”
“清睿，这位是秦阳，清北的高材生，物理大神。有他做你们的辅导老师，保证你们在今年的物理竞赛上脱颖而出。”
“请秦老师多多关照”，徐清睿朝秦阳郑重的鞠了一躬。“清睿哥，真的是你”，许暗从几个人的身后绕出来，一脸惊喜：“我刚刚还在想，报完道去哪找你呢，没想到在这遇见你。”
“安安，你怎么……”徐清睿想问，你怎么和这些人在一起，他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许暗一看徐清睿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道：“清睿哥，一会儿再说”，转身对秦阳说：“秦先生，你们忙，我先走了”，说完从郑全手里拿走行礼，一步三摇的朝徐清睿走来。徐清睿立刻上前接过行礼抗在自己肩上：“郭老师，我先走了。”
郭志新摆摆手，继续游说韩栋。秦阳望着眼前这个身材纤长，面容隽秀的少年微微一笑，高声道，“小不点，以后有时间多打打篮球，能长个儿。”
许暗：“……”揭人不揭短，能不能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她小不点！听到那有点亲切的称呼，徐清睿一愣，他和安安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