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与窦道人谈论一番后,就与之别过,来至奉还殿中。 到了琉璃照壁之前站定,查了一下自身善功数目,却比原先想象中还要多。 转念一想,这里除了自己斩杀魔物所得,恐怕还有那具分身的功劳。 只之前未曾召回分身,也未起曾意沟通,是以也不知道其具体做了哪些事。 念及此处,他起心意一感,却发现这分身如今并不在此界之中,但应是无甚损伤,否则必能有所察觉,弥载煦曾称打下那处地界之后,便将获得的一半外药送上,如今不曾有消息回来,看来是还没有结果。 他对此也是不急,只眼下这些善功,若全数用来换取紫清大药,那么几乎抵得上自身三四百年之用了。 不过这只是指正常情形之下,按照之前在赤陆修炼耗用来看,差不多也至多够三四十年,只这些还不足推动他入到三重境中,是以还需想办法获取更多。 待在此间把所有善功都是换成紫清大药后,他拿出青云符,一个挪转,就来至正气殿内,顺便查看了一下讨妖诏旨,却发现比上回所见增多了不少。 而其中有一封诏旨所示注的善功尤其多,几乎比的上他前往一次灵窟了,这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仔细一察,上面言称域外又有许多妖魔进入了余寰诸天之内,只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来得乃是一支妖物族类,数目庞大不说,那妖王也是不好对付,前去斩杀的修士俱是铩羽而归,有一名大修士险些不曾回来。 不止如此,那妖王并没有到处侵占地界和杀戮修士,在占据了一处山水灵地之后,居然开始设法鼓动界内妖魔与他们联手一处,也知用了什么办法,短短几年功夫,声势居然浩大无比。 张衍并未觉得这些妖物能如何,有青碧宫在,其等再如何了得也至多只能逞凶一时。 他考虑了一下,此中善功尤其多,就将之揭取过来。 决定之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转入一处偏殿,才步入其中,外间众多气机顿时消去不见,似只剩下了他一人在此。走至一座漆黑玉碑之前,起意往里观去,同样可见得无数景物文字。 此是只有阴册录名之人方可动用的隐碑,在这里修士可用善功为酬,请得同道做事,反过来同样亦可通过这等途径来获取更多善功。 他遍观下来,却是摇了摇头。这里大多只是一些零碎小事,并不值得去太多花费心思。 其实也很是平常,这里毕竟只是以修道人自身善功为酬,而似清剿魔窟那等事,千百年都未必有人能做得,善功数目自是极大,能与之相比的少之又少。 因无什么值得关注的,他便从殿内出来,才到外间,却见一个带着笑容的年轻修士走了过来,拱手言道:“这位可是张上真么?”
张衍转首看去,回得一礼,道:“贫道张衍,道友如何称呼?”
年轻修士道:“在下凤览,于青碧宫中修道。”
张衍道:“道友唤住贫道,不知何事?”
凤览笑道:“这里非是说话之地,张上真可否随在下移步一叙?”
张衍一转念,在青华天内来去,是避不开青碧宫修士的,既然对方主动找来攀谈,那不妨听听其想说些什么,便道:“还请道友带路。”
风览道一声好,遁空当前而行,一路往云天中去,行有许久之后,云光一折,落至一处飞峰上,但见山头早被削平,一棵老松之下,有精致云亭一座,里间石桌石凳俱全。 风览来至亭内,请了张衍坐下,随后吹一声清哨,就有两头白羽雀鸟衔杯而来,在石台上摆开,不过放得片刻,就有茶水凭空浮出,霎时间香气四溢,并有氤氲之气浮于顶上,久经不散,望之有如一朵灵芝。 他笑着端了起来,道:“此是我青碧宫中寿芝茶,久饮有添寿之用,道友不妨一品。”
张衍称谢一声,拿了起来品有一口,发现其确实未曾虚言,此茶入腹,有一股清冽甘甜之感,更可以补益本元,且久久萦绕不去,若是多饮,确能得莫大好处。 到他这般修为,能起得用处的外药已然不多了,这茶想来在青碧宫中也不是常见之物,只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若是不曾猜错,对方想来是有事要他出手。 凤览并不急于说出自己目的,只是一边品茶,一边与他谈玄论道。 见他不开口,张衍也是不问,青碧宫之上可是有一位青阳大能,其派内道法也是有可借鉴之处,而且此人修为也是不弱,愿意他交流修道心得体悟,那也是求之不得。 凤览虽是态度客气,可许是因为出生青碧宫的缘故,言语之中还是略带矜持,可畅谈半日下来,却发现张衍精研道理,玄法深湛,不禁将那一分心思收敛了起来,心下暗道:“这一位果不愧是太冥祖师直传弟子,难怪关师伯着我来寻此人,看到是找对了。”
两人言谈有半日后,凤览终是提及来意,他道:“张道友,听闻方才从阴神灵窟清剿魔物回来?”
张衍不觉意外,他此行并没有刻意隐瞒,关隆兆就是青碧宫镇守,对方能知晓此事自也不奇,便道:“正是,方才自那处归来未久。”
凤览神色一正,道:“在下冒昧一问,道友能在那魔窟之内存身十载,可是有什么回避魔头的神通法宝?”
张衍微微一笑,道:“贫道确有几分手段,似那清剿魔物之事,原来在山门之时也常是做得,故对此也算是熟悉。”
凤览又是朝他一拱手,言辞诚恳道:“不瞒道友,今日请得尊驾到此,正是想借助这等对付魔物的本事。”
张衍哦了一声,道:“可否请道友将原委告知?”
凤览道:“阴神灵窟每过数百上千载,总要清剿一回,在张道友此次之前,因无人接取此诏,故我青碧宫中一名彭长老亲赴灵窟,扫荡阴浊,可那一回之后,不想却是被魔气附体,连当时禁阵也未曾查验了出来,不得已选择回得宫中,试图借助禁制之力驱逐邪秽,只如今千载过去,却仍未能斩灭此魔。”
张衍微微一思,道:“贫道不知这位长老功行如何,但他既是回得青碧天中,显然自身心性坚韧无比,若再有禁制阵法相助,那么千年时日,当早就磨尽浊气了。”
凤览叹道:“正理是如此,长老回来之后也是如此做得,可这魔头也不知用了何种手段,非但不曾将之磨去,如今早已是难分彼此,到底哪一边暂居上风,连几位长老也是分辨不出,但却又不好为此惊动宫主,最后只得将彭长老封禁起来,今来寻得道友,就是想问能否解得此中魔气?”
张衍闻听,也是来了些兴趣,魔头自有智慧,还能窥探人心识忆,拥有诡谲神通并不奇怪,可连青碧宫都束手无策,这却大不简单了,他对于魔物了解颇深,又详细问了几句,心下已是略略有数,稍作思索,他道:“此事贫道也并无十足把握,但却愿意出手一试。”
凤览一喜,站起一揖,道:“那在下便替彭长老谢过道友了。”
张衍摆手道:“道友先不必言谢,此事结果还能知晓,不过贫道会尽力而为。”
凤览点头道:“有道友此言已是足矣。”
顿了一下,他又言:“我青碧宫必不会让张道友空手而回,这事虽不列讨妖诏上,可我宫中修士皆有善功在身,若此番能救回彭长老,必当重酬道友。”
张衍笑言道:“贫道不要善功,若是此事能成,可否将之换成紫清大药?”
凤览一听,十分爽快道:“这却容易,只是如此道友未免吃亏,到时我可多增得道友一些大药。”
事实在青华天内,善功却是比紫清大药更不易得,凤览自己善功也是靠着日积月累攒了下来的,如一次送出许多,也是会觉不舍,而紫清大药却是不同了,相比下来更易获取。而且他听得出来,张衍既能出提出这等条件,想必当是有几分把握。 张衍微微一笑,这可是意外收获,若能做成,既可卖得青碧宫一个情面,又能得来不少大药,于他下来修行极是有利。 凤览这时问道:“不知道友何时方便?”
张衍道:“贫道尚有一些小事处理,明日随道友前往如何?”
凤览点头道:“那在下便明日再来寻道友,今番真是打搅了。”
他自袖中递出一只石罐,道:“这些寿芝茶就权作赔礼了,望道友勿要嫌弃。”
张衍并不客气,收了下来,又言语几句,便就与他别过,乘清风而下,很快又回到法舟之上。 还有不久就是盂珍会,去往这等盛会,更有助于他自身扬名,虽他现下名声也是不小,可与诸天大能并无什么来往,此会之上,可是诸天天主都有可能现身,这却不能错过。 本来他准备派遣那力道分身前往,可此刻还未曾回来,那就需得另化分身了。 他盘膝坐下,默默运转法力,一天之后,身上清光一闪,就有一人走了出来,与他有八九分相似,便对其言道:“盂珍之会,由你代前往,还有那几具自灵窟找回得骸骨,你也将之送归各自山门。”
那分身笑了一笑,打个稽首,就飘然而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