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乙道:“那事不宜迟,我等这便去寻乙道友。”
说完之后,他一转身,便就遁破虚空,霎时穿渡过无数界空闪过,随后便一脚踏至一处天地之内。 张衍一摆大袖,收了那宝炉进来,一步之下,同样入至此间。 此界天白茫茫一片,看去空无一物,但等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明光乍开,好似旭日东升,万物随之生出,猛然绽出无限奇景。 张衍一眼望去,见整片地陆上有亿万人众,但并无一个修道之士,虽有国疆之界,但生民个个生活富足,安享太平,似乎这里泯灭了一切纷争烦恼,不可说是世外桃源,却可言是人道乐土。 世上只要生灵存在之地,那就会有争斗,这里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有大能在上,努力维系此方天地秩序,但需要知道,这只是大能意志之显化,要是有朝一日这一位心境有变,那恐怕就是另一个模样了。 旦易望有几眼,便就找到了乙道人所在,道:“道友请随在下来。”
张衍跟着他行去,须臾,落身在在一个九层高楼之上,此处形势奇峻,坐落于半山腰上,凿山嵌壁,依势而立,外间蛇盘有栈道,下方则是千丈沟壑。 只是方到此间,便立刻却有一股伟力降下,限制住了他身上法力神通。 旦易怕他误会,便以神意传言道:“甲道友非是人身修士,喜欢体验人世乐趣,非是针对谁人。”
张衍点了点首,他心中能够确定,这当是修行之法有关,到了真阳这等层次,各人有各人的修持方法,况且对方不是人修,自有这般做得道理。他笑道:“既到此地作客,那自当遵从此地主人的规矩。”
乙道人这时也是察觉到两人到来,亲自站在楼前相迎,其抬手一揖,道:“两位道友有礼。”
他目光看向张衍,道:“这位想来便是张道友了?”
张衍打个稽首,道:“乙道友有礼。”
见礼过后,三人在这里聊了两句,乙道人把将二人迎到了顶楼之上坐下,这里视界开阔,以他们之能,便是此刻将自身化作凡躯,亦可以望见栈道远端各有一个繁华州城,两处地界恰好都是建立在两处高原之上,边缘皆是万丈峭壁,唯一连通之地就脚下这处栈道。 栈道虽是悬空而立,可却宽敞无比,能容八马并行,尽管此是山道,可却是往来之人络绎不绝,眼下春夏之交,繁花满山,香气浓郁,行道之时,雾气在下,鹰鸟并肩,险峻之中,别有一番壮美。 乙道人招呼一声,自有人端上来珍馐美食,随后他便举杯相敬。 待对饮几杯之后,他道:“前次旦易道友到有到我这里来时,我意是尽早对那妖魔动手,不知两位可是做好决定了么?”
他所居之地为隔绝外扰,布下了种种禁制,内外是断绝,故还不知道此事结果。 旦易道:“张道友也是同意此言,早先已是定下了斩妖之日。”
乙道人点头,道:“如此便好,若是动手晚了,怕是那些先天妖魔会插手进来,那便更是困难了。”
说着他感叹道:“只可惜乙某为炼那法宝,暂且抽不开身,无法与两位联手对付那妖物。”
旦易问道:“不知道友何时能把那法宝炼成?? 乙道人沉吟一下,道:“至少百年。”
旦易笑道:“或许用不了这许久,不定道友可与我一同围剿那妖物。”
乙道人奇道:“这是为何,莫非道友有手段助我不成?”
旦易道:“并非是在下,而是张道友,道友可知象龙金炉么?”
乙道人笑道:“怎会不晓得,这也是一桩奇宝,当年在布须天时,有几位上尊手中的法器便是由此宝祭炼而出的,只是听闻其不耐与我辈为伍,早便出了布须天了,怎么,莫非两位找到其下落了么?”
旦易道:“何止是寻到,今回已是给道友带了过来了。”
张衍微微一笑,心念一转,阁楼之上金光一闪,却见一座夔足象背,三耳八口的丹炉立在了此间。 乙道人不由立起,他上前稍作感应,奇道:“果是象龙金炉,还非是之前所见那化身。”
张衍笑道:“听道友之言,可是此前特意找寻过此宝么?”
乙道人摇头一笑,道:“说来也不怕两位笑话,为炼成那傍身宝物,乙某之前亦是寻访过这丹炉,只可惜此宝惯会耍弄花招,几次无果,也便断了这个念想,”他转了过来,拱了拱手,道:“两位道友可真是帮了乙某的大忙了。”
旦易摇头道:“道友万勿如此说。你祭炼这法宝本意是为了对付那些先天妖魔,这岂可让你一人来承担?我等理当相助。”
乙道人稍作推算,笃定言道:“有了这宝炉,我至多只要三载时日,就可功成,两位不妨等我三载,待得此宝出世,再携其与两位一同前去讨伐那妖物。”
张衍与旦易二人自是同意。两人出手和三人出手大大不同,胜算大大增加,更何况还有法宝相助,三载时日他自是等得起。 乙道人走上前去,在象龙金炉之上一按,就将之挪走了。 他化身万千,虽是祭炼之时会牵扯大部分元气,可留个分身在此却也很是容易。 张衍问道:“不知道友所炼究竟是宝物?”
乙道人言道:“这却无有什么不可说的,那些妖魔手中持拿的乃是至宝,有些是天地所孕,有些是大能所炼,我等可无有与之争锋之物,那便只能别走偏锋,”说话之间,他把手一摊,上面便现出一只莲花杯的虚影来,莲瓣饱满,晶莹水润,有青气流淌而下,能闻泊泊之声。 这宝物此刻还并未成就,此刻望到的只是一丝未来之影。 先前他祭炼之事,那未来还是一片混沌,至多能在百多年后找到一丝模糊落果,这也是他认为百年时日就可炼成的原因。 可是有了象龙金炉,这一切却是变得清晰起来。 事实他现在就可借得这一丝未来之影相助,不过这里会消耗不知多少元气,所以还是等待宝成之后最为稳妥。 他将这此杯微微托高,道:“此宝名唤七回彩莲杯,祭炼出来之后,能把妖魔对我之感应遮断片刻,便其有至宝在手,我等也可从中找寻到一线生机。”
张衍思索片刻,明白了这里意思,在如今不利情形下,这是最容易达成的方式了。 他先前与摩苍等人论道,也是设法对那些至宝做了些了解,虽四位元尊也无法言明那些法宝的底细来历,可有一点,大多数至宝实则并不愿意臣从依附他人,是以不存在宝主,只存在实际上的运使之人。 这就如同他与象龙金炉一般,双方谈妥了某个条件,更像是盟友同道,而非是主仆关系。 这便带来一个问题,在运使之时,无法随心如意,里面是有空隙可趁的。 这莲花杯就是钻这个漏子,面对厉害宝物时,哪怕片刻犹豫,都可能决定成败。而在对方以至宝对付他们时,要是突然将自身气机遮去,那么等若有了一丝停顿,对手再想将他们找了出来,势必要有一个调整,而哪怕只是片刻时间,也是多了一线转机出来。 乙道人有郑重言道:“这里还有一个弱点,要是那些妖魔能够将那些至宝的识意抹去,做到真正凭心而转,那此物便无有任何用处了。”
张衍眯了眯眼,他对此也是清楚的,至宝是可试着抹去识意的,但这并不容易做到,哪怕真阳修士亦会尽量避免,因为做此事不亚于与一名同辈交战,且一旦动上手,当中就不能停下,若被人打断,那就会前功尽弃,若想再次动手,就要从头再来了。 似藏空玉膜,就是曾被寰同祖师抹去了自身识意,但这只是一时而异,其终究仍是会生诞而出的,到时未必会服从原来之人了,所以他想着再度祭炼,不但方便自己运使,也能尽量拖延这一过程。 旦易语声略沉,道:“布须天中那件至宝,那些妖魔要想运使,就唯有磨去其识意,这就是我等机会。”
乙道人言道:“其等若要彻底覆灭人道,的确用这件东西,但愿此刻还未达成目的。”
旦易肯定道:“绝无那般快,我人道修士先前都是费了极大功夫将之收服,百万年时日,绝然不够用的。”
乙道人是承认这个判断的,假设那些妖魔没有去动此物,那也不算是坏消息,只要准备充分,他们仍是有机会的。他感慨道:“要说我辈,本可纵横天地,逍遥世间,可惜还是未能真正超脱,头顶之上尚有天数,机运一变,降下劫数,若过不去,就可让你一身修为化为乌有。”
张衍淡声言道:“是以不得真正超脱,终是天地之奴罢了。”
旦易默默点头,道:“不管如何,妖魔之乱,方是眼前头等大事。”
张衍道:“旦易道友此前出外找寻那两位无有踪迹的道友,不知可有收获么? 旦易言道:“倒是有一些线索,但能否寻到,还是要看运气,只能尽力而为了。”
张衍想了一想,道:“那不如这般,道友可先去处置此事,三载之后,我等再在此地汇合,共去剿杀那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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