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由得自身意识在现世之中行事,正身则是在虚寂静之中荡开法力,顷刻间又演化出一处与此方现世近似之所在,且此处更是接近曜汉老祖所开辟的那方现世。 那一世演绎变化终止在十六派斗剑之后,所以此前过往务求造得一般无二,而之后变化暂可不做演绎,如此对方再做这等打算时,方可有机会与之混淆一处。 在专心排布好这些之后,他法力一展,将此世与那万千现世置于一处,这般便可最大限度做到真伪难辨。 他望了一眼虚寂深处,可以感应到曜汉老祖三人已是蠢蠢欲动,看去可能稍候便就杀至,但也可能会坐等簪元道人所言那一位出手,而后再来捡便宜。 他也不去管此辈到底如何选择,只管做好一应防备。 而他那一缕意识在沉入布须天后,只觉一幕幕虚幻景物自眼前飘过,知是与此间有关的过往未来,只是大多模糊不清。 他拿定心神,对此视若不见。 炼神大能存于虚寂之中,本无始无终,不过意识一旦沉入现世之中,那这里自然就有了过去未来之分。 尽管炼神修士可以去到现世长河任意一个时段之中,但此等举动对他们来说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无论现世如何演变,等到长河流尽,这一切自然便就消弭了。 要是觉得何处不满,想要改换,那就选定需要弯折之所在,由此再辟出一条现世长河就是了,日后奔流之势自会按此意愿而去。 可这些放在这方现世中却是行不通的,因为此处乃是勾连布须天之所在,不论是跃去未来,或者投落过往,都难保自己不会失去布须天。 更何况这里极可能还有一些大能设布的手段,试着窥看很可能会反陷其中,所以他没有去理会,只管意念往深处沉去。 不久之后,他便察觉自身浑浑荡荡,仿若诸有已空,而与此同时,则有无数大道至理映照入身。 这时他忽然有一种感觉,自己只要如此继续下去,那么最终就能窥看到真正的大道之门,成就那无上妙境。 他并没有被此念所左右,仍旧维持着灵台清明,待感觉自我将失之时,便把心神一转,自里退了出来。在持坐片刻之后,方才睁开眼眸,心中忖道:“此中有大造化,亦有大凶险。”
这布须天中固然蕴藏有大道之妙,可实际上你道行有多少,方能承载多少。 那先前得来那两枚残片,因为其中所藏妙理不丰,所以他轻轻松松便可将映照入身大道法门全数化解,此就好若品茶饮水,润己舒心;可方才悟道,却仿若投入汪洋之中,若是贪多,只会将自己溺死。 他思索片刻,在将方才或许的大道妙理彻底领悟之前,自己已是不适合再沉入其中参悟,要是一旦被那大道所掩,哪怕自己是炼神大能,也极可能迷失去了自我,到时或许会合身布须天,成为其中一部,那外间则再无他的存在了。 不过经过方才那一遭,他发现自己道行再是有所精进。 这也是预料中事,可就在此时,却是出现了一个意外,在道行略微提升的同时,原本隐隐约约之中感应到的那方玉盘,这刻竟然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他目光一闪,却是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当即起神意往那里追寻过去,并用法力将之牵引住了,片刻之后,手中便已是多了一只玉盘。 此并非照影,而是那正物! 可他看有一眼,却是一挑眉,这上面竟是缺了一角,若不是天生残缺,那么本来效用便将大打折扣。 可不管如何,此物很可能与太冥祖师有所牵扯,其落去之照影,很可能就有这位祖师的线索,于是神意一转,循着此物观去无数现世之中。 在寻觅良久之后,目光最后落定一个现世之中,这极可能就是那泉莱道人祖师所居之地,看得出来,这处原来因是有外来伟力侵染,所以迟迟未曾崩塌,可距离走到那尽头也是不远了,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随着这方现世长河消弭,内中诸天也将一同寂灭。 他当即起得一缕意识往里渡入进去,便见自己落在了一片残破地陆之上,浑霾一片,而天幕半边昏暗,半边微光,那里红白斑点交织,更有甚者,已是漆黑寂暗一片,好似在那里吞陷万物,这实是灵机绝尽,诸星坠落,由生至死之象。 他本想试着一观过去,但因为那股伟力所阻,所以看去模模糊糊,而此此力与已这方现世混合一片,若是强行为之,很可能致其提前崩灭。 他于瞬息之间,就那将未曾破散的诸天世宇观望一圈下来,但却没有找到什么有用之物,便又自里退出。 下来他又检视了玉盘所照其余现世,多数毫无价值。此时他差不多已能确定,那位于太冥祖师相关弟子身处之地,很可能就在缺失那一角所指之地,所以暂且是无法寻到了。 好在他对此并不执着,能找到固然是好,找不到也是无碍,至少这玉盘是拿到了手中,这应该也是一件宝物,等弄明白此中之妙,不定还能有所大用。 簪元道人自拜别张衍之后,又再度回到了那方凝滞现世之中,那坐于阴阳两气之中的道人见他回来,道:“道友此去试探如何?”
簪元道人回道:“那位张道友十分谨慎,虽是开得那方门户,可我在那里盘恒片刻,半点痕迹也不曾显露出来,看来早有防备了。”
那道人叹道:“纵然做得再是妥当,若是外敌齐至,也未见得可以抵挡。”
他往一边看去,“如我所料不差,玉漏等辈已然忍耐不住,很可能会再举法力,与之一争。”
簪元道人神情一肃,道:“那我等可要前去帮衬?”
那道人略作思量,道:“不急,这位张道友现下当还能应付,待其扛不住时我等再出手不迟。”
簪元道人一思,道:“可如此那张道人就未必与我交心了。”
危机关头出手固然是好,也能赢下一个人情,可这等作法实在太过功利了,他认为就算帮了张衍,后者因为人情之故,可能会设法还报,可决计不会把你视作亲近之人,这便很不利于他们后续谋划了,毕竟他不但想得到那一处造化之精所在,同时也很想把张衍拉拢过来。 那道人摇头道:“如此安排非是为了讨人情,而是为了防备即将到来之人。”
簪元道人拧眉道:“是啊,这位不太好对付,但还难知其何时到来。”
那道人言:“等着就是了,实则要是这位张道友真能凭自家行解决此事,那反是好事,我等也不必过早露面了。”
曜汉老祖三人在议妥之后,再无迟疑,准备再度出手夺取布须天。 为此一事,他们已是投入许多心力,甚至造化之精残片也是用出去了不少,似借给那二位的残片到现在仍未讨回,而且也不太可能讨得回来了,是故此事必须做成,而且必须抢在他人得手之前,否则就成了为人前驱了。 因为上次失败之故,所以他们这次显得更为小心。 曜汉老祖察看片刻,见随张衍法力扩展,竟然浮腾出万千现世。 他知晓布须天门户必定在其中某一个现世之内,可是凭他眼力,也是难以看出到底哪一处方才是自己目标所在,只有模模糊糊一片,明白张衍已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他道:“两位道友,其人早已布置好了,正坐待我上门,我若这般前去,却是正中其下怀。”
羽丘道人言:“道友可有对策?”
曜汉老祖道:“不妨再造现世,如能引其来攻,我等便可以逸待劳,若其不动,那我辈没了他搅扰,化因果推演,仍是有机会找到那布须天所在。”
羽丘道人考虑一下,道:“如此倒也妥当。”
他当即一摊手掌,将那树苗再度祭出,霎时之间,那一方现世又是展开。 只是此世前次被迫结束,若是继续往前推进,则需要攫取更多因果,曜汉老祖三人本拟法力冲撞纠缠几次,再作演算,就不难得来这些。然而这一次施为,却是并不怎么顺利,努力许久,也无有什么收获,这无疑是张衍将他们推算之用一一化解了。 三人都是神情一沉,他们没想到,张衍上次还仅仅只能凭借法力压制他们,这才过去没有多久,就有这等本事了,这说明对方道行有了充足长进。 羽丘道人言:“此法既不可为,那便只主动进取了。”
曜汉老祖拿一个法诀,道:“待我再试寻那门户所在。”
玉漏道人却是道:“不必如此,我观其人,乃是用了法宝做以遮蔽,那也不必与他在此耗磨,不如直接以我祭炼之宝破开此障,自能显露真相。”
曜汉、羽丘二人一想,都是道:“便如道友之言。”
玉漏道人袍袖一挥,霎时之间,清光流溢,就有一枚玉锥模样的法宝飞出,直往那万千现世落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