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烈浑含泪败退，他好歹还打进去了，南面和西面两路甚至都没破开铁丝网就被手榴弹炸的不敢再靠近。 “这……” 岳托收到消息呆了呆，眼前一黑，从马上栽了下去。 “贝勒爷……” 高鸿中等人惊叫一声，急忙从马背滚下来上前查看。 还好，岳贝勒还喘着气，大概只是晕了过去。 前线失利，主将倒下，这仗没法打了。 “嗖嗖嗖”三发窜天猴在半空中炸响，鞑兵随即开始撤退。 他们没有再回金牛山下的老营，绕行后一路往耀州逃窜。 李自成也没敢追出去。 小半个时辰后雨过天晴，东方泛起亮光。顺军匆匆吃过早饭，略休息后拔营启程。 李自成都来不及清点战果，只知道己方因中箭伤亡了二十八人。鞑子可能亡了四五百，也可能是七八百，没工夫去细查了。 他要抓紧时间去把岳贝勒消灭掉。 老李怀着极大的诚意掏出一片真心给了岳贝勒，大家交个朋友做个买卖多好，他娘的对方居然反过来想吃掉老李，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 必须灭了他！ 张道濬担心再下雨，反对出击。昨晚是有准备，火炮火枪要是在野地里突然遇到雨，匆忙间可没法像昨晚那样发挥作用了。 李自成抬手指天，“天上鱼鳞斑，晒谷不用翻。”
天空的云朵形状像鱼鳞样一片片。这是高空冷空气下沉冲破了连续的云层，从而形成了鱼鳞云。冷空气下沉到地面受热，空气中的水分蒸发，相对湿度降低，气压升高，云层也升高。 未来三四天内将是万里晴空。 张道濬疑惑道：“我在军内教材里看过，怎么记得是要下雨？”
李自成道：“那是鱼鳞云，这是鱼鳞斑，正好相反。”
老张汗颜，“唉，我这连纸上谈兵都不如，真要带兵还不知道死的多惨。”
李自成安慰了两句，转头把他打发去金牛山找周文郁、麻登云、臧调元等人，让那边打扫完战场后过这边再收拾一下。干完活儿再去把周边村寨里顽抗的鞑子剿一剿。 另外跟他们说一声，首级随便拿点意思意思得了，没必要一股脑全砍下来。 真要那么干，李自成估计五六天他们就能收获上万辫子头。不管是真鞑假鞑，人家要是不抵抗了没必要斩尽杀绝。 况且本来对方内部就不是铁板一块。努尔哈赤自己部落才有多少人，后面陆续收拢的几十万人都是连打带拉弄过来的。里面起码半数都跟建奴有血海深仇，只是他们近些年跟着鞑酋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生活越来越好，仇恨就逐渐淡化了。其实那些都是可以争取的力量。 张道濬领命，在半路转去金牛山。 顺军继续北上。 泥泞路对载重大车来说尤其难走，短短三十里地一直耗到了后半晌。这还是有三千民壮的协助，不然李自成根本没法出击了。 耀州是座小城。 叶勒慎、瓦尔喀、高鸿中、佟学文等人一商议，明军炮火占优势，这可能顶不住啊，还是继续跑路吧。 驻防耀州的吴鲁喀坚决反对，还能往哪跑呢？ 六十里外就是海州，那边兵力被杜度抽调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叶克带的几百防兵，过去了有把握守住？无路可退了，身后就是辽阳、沈阳！真打成那样子所有人都等死吧。 之前也在耀州驻防的烈烈浑表示同意。现在明军追赶而来可没有昨晚那种预设阵地了，野战怕他？就算仍然冲不破火炮防线，那围住慢慢困死他，这种胜仗打过无数次了。 吴鲁喀又说已经召集了附近村落余丁两千多，旗下奴四千，本来是做为后续援军的，没想到杜度、岳托败的一个比一个快，都没来得及送出去。现在拉出来直接就能用。 正常情况下鞑子对在旗人是三丁抽一，这眼看明军打过来了哪还讲究那么多。而且紧急形势下全旗皆兵，连妇女小孩都要上阵。前头皮岛战神毛文龙兵袭耀州，戍将扬古利击败之。三妇人夜战毛文龙就发生在那一次。 “毛文龙之三百兵于夜间前来，至耀州之南顺兑牛录住所之土墙下，欲越墙而过。时被村中三妇人所见，将车辕靠于墙上，由青佳努之妻执其夫之刀先登上，另二妇亦相继登上，一同砍杀驱赶，迫使三百兵自墙上跳下，皆逃之。汗召见该三妇人嘉奖之。赏青佳努之妻一等备御之职。赏其次登上墙之妇人为二等备御。赏第三登墙上之妇人为千总。按等次赏给三妇人缎疋、财货、银、马、牛、奴隶等甚多，并于国中宣扬其名。”
这真是毛帅的屈辱。 当然，辽军拿着海量军费养着海量精锐却从来没有发动过一次像样的进攻，连三岔河都没敢渡过，还把觉华岛囤积的海量物资拱手让出。毛文龙却多次主动出击，甚至打到了耀州，这里已经接近后金腹地了。虽说是小股部队袭扰，但真以为在敌占区活动那么容易？ 深入敌后作战，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搞情报，搞破坏……就算什么也不做，对敌人来说，附近有一支不是自己的武装存在，这就是潜在威胁，心头之患。 毛文龙至少在前期还是很像样的。他都死掉五年了，鞑子仍然没把盖州以南的几百万良田开垦出来，除了人口不足外大概也是被东江军袭扰搞烦了。 这次前出的张鼐也被鞑子袭扰搞烦了。 “一群狗皮膏药！”
临近耀州，十几个鞑子骑着马远远的监视张鼐。看对方穿戴又不像是正规军。他们尝到了火器厉害，不敢靠近，就那么不远不近的吊着恶心人。 你一追他就跑。烦得很。 张鼐叫来向导一问，前面有个官屯寨，寨北三里地就是耀州城。不远不近，倒是个扎营的好地方。 这支三十多人的明军小队刚走到寨子外面，鞑子们已经动员完毕。 两个备御一个千总，三个妇女指挥着老老少少几百人准备保卫家园。 张鼐正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探马来报，耀州城出来一队千余人的骑兵。 当李自成带着大队赶来，鞑子已经在官屯寨北面摆开阵势。 岳托被送往海州就医，他的麾下人马准备在耀州城外围歼这股嚣张明军。 拼凑起来的鞑军人数倒是不少，骑兵约有五千，步兵万余。其中真能打的不知道有没有三千。 李自成也不敢托大，老老实实的从行军队列就地转为空心方阵。 耀州防将吴鲁喀大喜，跟旁边几人说，你看看，顺军这下还能跑的掉？怕他个求啊！剿灭他们不费吹灰之力。 瓦尔喀赶紧提醒说，这股明军本意是来做买卖的，之前发生一系列误会才弄成这样子。岳托贝勒要是听劝的话早没事了。所以，还是先跟李帅谈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