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已经被金军团团包围在官屯寨里了,这种情况下对方跑到北面三里外的耀州城劫掠?傻子都看出问题了。事后怎么向上面交待? 众鞑子们肯定不能答应对方的要求。 胡逸叹道:“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建议你们把营地再往外挪一挪,免得那帮缺饷的骄兵悍将鼓噪起来乱放炮。野战炮射程可远,不得不防。”
“不至于吧?”
吴鲁喀有些怀疑。 高鸿中犹豫道:“这还真说不准,辽兵鼓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初连巡抚毕自肃都被逼死了。那还是普通兵丁,军饷更厚的家丁闹起来只会更严重。”
烈烈浑道:“确实啊,我家里几个包衣就是因为缺饷投奔过来的。”
瓦尔喀开口问:“那你家大统领岂不是很危险?”
胡逸道:“所以你看寨门口没放炮兵,只安排了一队亲随把守,怕的就是丘八们闹腾起来封门跑不掉。若真走到那一步,到时还要靠各位接应一下。”
“这……”众鞑倒吸一口凉气。 这叫什么事啊! 胡逸又说道:“有劳各位,尽量凑些银子帮衬一下,最好晌午前办妥。”
烈烈浑看着吴鲁喀,“耀州城里凑一万银子应该没问题吧?”
“可是用什么名义让各家掏钱?我打欠条未必管用啊。”
吴鲁喀犯愁了。 能拿出大笔银子的哪个是无名小卒?要是杜度或者岳托在还差不多能搞定,其他人不够格。 高鸿中想了想说道:“胡老弟,这一万银子我们明晚拿来,如何?”
“明晚啊……”胡逸一脸为难,“反正你们做好接应我家大统领的准备吧。另外,能不能牵几百头猪羊牛来,再弄几车蔬菜水果,稍微堵一下那些丘八的嘴。”
瓦尔喀诧异道:“我去官屯寨清的人,那里面留下的牲口不少啊!”
胡逸尴尬道:“鸡狗猪羊牛是有几百只,当晚就被暴躁的丘八们全下锅了。”
烈烈浑挠头,“真能吃啊!真养不起!”
胡逸又说道:“你们送来的吃食不白拿,等买炮银子到了先抵扣掉,价钱你们说了算。”
吴鲁喀喜上眉梢,“我去操办!保证妥妥帖帖!”
…… 此时的李自成正在帮忙摆弄热气球。 这玩意儿只在去年打卢象升时用过一次。宋应星觉得让这么好玩的东西吃灰太可惜,申请改为了民用,在怀庆城里的游乐场安置了一套。游客爆满。 李自成眼前这个热气球是改良过的第二代,最明显的就是球囊和吊篮都相应加大了。现在它不仅仅是做侦察瞭望之用,勉强也能充当一下空军角色。 刚对热气球做完检查,胡逸回来了。 李自成听完汇报美滋滋道:“又能改善下生活了,不错。见到岳托没有?”
“没。他们说岳托临时去了海州。”
“这节骨眼主将怎么可能擅离职守?我看老岳至少是病重躺下了。这也是个好消息。”
胡逸担心道:“大统领,咱们真要跟鞑子耗下去?”
“耽误两天没啥,时间来得及。”
李自成丝毫不紧张。 掐指一算,坐镇沈阳的济尔哈朗可能刚收到杜度嗝屁的消息,这已经给他算最快速度了。 杜度毕竟是努尔哈赤长孙,老济一定会大受震动,但鉴于岳托已经带兵出来,所以他不太可能立即集合大兵,顶多派出一支千把人的骑兵往盖州支援。 等他们赶来起码三天时间,同时济尔哈朗会连续收到盖州陷落、岳托首战失利的消息,这时老济才会真正重视这股明军。 如果老岳没出事,济尔哈朗大概不会亲自出马,但援兵一定会派;如果老岳真躺下了,济尔哈朗肯定坐不住。等他召集好大队人马前来,最快都要七八天时间,十七八天也有可能。 所以,不用慌。李自成甚至做好了火烧海州城后再逃跑的计划。 当然,逃跑是暂时的。等自家援兵渡海而来,老李会继续反推,起码要打到辽阳。若能半路歼灭了济尔哈朗,那推到沈阳已经不算难事了。不过前提是要那帮拉胯的明军好好打辅助才行。 …… 吃过午饭不久,鞑子送来三百只羊、两百只鸡、四十头猪其中半数是野猪、三十只叫不出名字的各种大鸟、二十只傻狍子、十头梅花鹿、五车蔬果、四头牛,三篮子鸡蛋、两头狐狸,最后他娘的居然还有一头老虎、一头熊、一头豹子。而且全是新鲜的。 这差事办的真利索。 高鸿中说一共作价三千两银子……他看短毛拉下黑脸又立马补充说这只是第一批,明天还能拉来更多,总共价值是三千两。 李自成说你们可真黑呀,都是些不值钱的货色,作价一千两银子都赚翻了。 高鸿中急忙说为了搜罗这些东西费了老大劲,另外,接下来五天每天送蔬果三车,算赠送。 李自成抱怨一番,勉为其难答应了。 高鸿中又说既然东西都送来了,是不是应该给两门火炮抵账? “窝巢!老高啊,这是你的主意还是鞑子的主意?要我猜的话,那帮野蛮人哪里能想到这茬。老高,时候长了你就知道,我这人最爱交朋友,哪次人情往来不拿出三五万银子?不然我一个流寇如何能摇身一变做了总兵官?”
高鸿中急忙道:“大统领,咱们是交浅言深,我这人也喜欢交朋友。但小弟身不由己啊,这次还望大统领多体谅。”
李自成摆摆手,“行了,我不会为难朋友,去拉两门炮吧!”
高鸿中拱手道谢,客气了几句后美滋滋离开。 炮是答应给了,火药炮子当然不可能配齐,老高也清楚不能得寸进尺,这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当他跟着胡逸去拉炮时,炮兵们当场炸窝,骂骂咧咧的上前按住老高就是一顿捶。他的几十个随从当然也不能幸免。甚至连拉架的胡逸都被逼到墙根挨了顿打。 李自成收到消息匆匆带兵赶来,呵斥了那帮丘八大爷才算解围。 他让老高赶紧拉炮走,再耽搁下去他也未必能弹压住。 鼻青脸肿的高鸿中已经晓得了厉害,急忙指挥哪哪都疼的随从们推着火炮走。 他们才出去二三十步,身后的吵闹声越来越大。 “快快快!”
高鸿中不停催促。 明军搞不好真要闹兵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