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五一大早，六千多兵马带着一批军资和两千多户移民开赴辽东。 当天后半晌，辽东又开过来几千人。 这帮前鞑军一路穿府过县，可把沿途大小衙门吓的不轻，以为建奴杀过来了，急忙四处求救。还有几个糊涂蛋居然开门投降，要喜迎王师…… 同时到来的还有黄太极九岁的女儿。 这事吧，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李自成头疼不已，只得先把已经改名成黄莺莺的小姑娘交给邢秀娘照顾，少不得又被唠叨几句。 短毛一冲动，跟邢秀娘说我没那么禽兽，只当是收了个干女儿，你别瞎想。 话出口，短毛有些后悔。不过阿黄又没答应做大顺平西王，平白矮他一辈做女婿太吃亏，这么一想心里才好受点。 更令人意外的是送黄莺莺前来的是代善。 “大统领，当年朝贡时我往大明京师走过几趟，不得不说，怀庆景象远胜京师。”
“必须的啊！不是我吹，大顺只在怀庆待了三年而已，现在城里城外最穷的人家都有七八两银子积蓄，整个大明都找不出这么富裕的一座城。”
“大顺气象万千，令人好生敬佩。”
“老代，在你弟手下干的顺不顺心？要不来我这里做个平西王？到时黑龙江以北六千里土地全部封给你。”
“……” 代善愣了下，随即道：“不劳大统领费心。我只愿黄莺莺能顺利出嫁。”
李自成叹口气，“老代啊，这事恐怕不行。孩子太小，我大顺不允许做这种野蛮之事。再者，当时跟黄太极商量的是他做大顺平西王，我才情愿背负骂名认他做个老丈人。既然老黄做不到，这事自然不用再提。回去了跟你弟说一声，孩子我留下，当亲闺女一样照顾，日后绝对不会亏待她。”
代善一捋胡子，“也罢，人是送来了，怎么处置大统领自己决断。我会传信回去。我自己暂时不回，想跟着大统领明年正月去大明京师看看风景。”
李自成皱了皱眉，“老代，你可是辅政贝勒，一旗之主啊！黄太极怎么敢派给你这种差事？欺人太甚！”
一旁陪坐的宁完我实在忍不住了，“大统领，你总这么埋汰人合适吗？”
李自成瞅他一眼，“老宁，话不能这么说。你当初为什么投靠努尔哈赤？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你觉得黄太极还有机会翻身？你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吧，我又派了一万人去辽东，到年底至少还会过去七八万人。就冲这个投送能力，黄太极拿什么跟我比？”
宁完我道：“大统领说这些话可对不起沈阳盟誓。”
李自成正要继续忽悠，外面送来封急报。他快速扫完一眼，抬头拱手道：“南边又要开战了，军务繁忙啊。慢待了！”
送走鞑子，李自成当即下令抽四千新兵南下补充给刘芳亮。 大别山脚下的桐城，老百姓实在不堪土豪劣绅的压榨，上个月要起事。刘芳亮以顾全大局为名暂时把他们压住了。 原历史线的“桐城奴变”坚持了五个月，最后被方以智他爹诱杀了奴变首领宣告平定。 官府审问他们为啥要造反作乱，得到的答案是“无他，不欲为奴耳。”
窥一斑而见全豹，观滴水可知沧海。 山陕“乐户”、江浙“丐户”“九姓渔户”、闽赣“棚民”、广东“疍户”以及安徽“世奴”等等，大明治下的“贱人”不下百万。 所以当原历史线明年陕西农民军东进，沿途老百姓几乎群起响应。要不是有长江阻隔，农民军铁定要打到南京城下了，仅凭江南明军根本挡不住。 身在大别山的刘芳亮还不知道大统领已经回到怀庆，更没收到大顺跟大明一刀两断的消息，所以为顾全大局，面对桐城人邀请出兵一事暂时压住了。 这就搞得奴仆首领黄文鼎、汪国华、张儒等人有些不开心，准备自己干。小刘很头疼，赶紧请示大本营。 奴仆们的造反水平到底还是差一点，不能任由他们胡来。李自成当即派人送六百里加急信给刘芳亮，让他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秋收之际，丰收之时。小刘的首要任务是收粮百万石；第二目标是占据大别山脚下的桐城和舒城。再就是拿下凤阳，把江南搞他个天翻地覆。 让徽商们以及其他墙头草看一看大顺实力。 …… 隔天，李自成收到大明朝廷来信，询问短毛擅离职守，意欲何为。 李自成虽然要跟大明开战，但仍然舍不得直接丢弃“旅顺总兵”的头衔，多维持一会儿好处还挺多，没罢免之前大顺仍然能以官军身份行事。 他找了个老秀才代笔回信，里面字字血泪，控诉朝廷做出的种种令功臣寒心之事。想让短毛给大明效力，重新谈条件吧。具体情况等王铎和吴惟华回到京师自然会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反正暂时俺是不听调不听宣，爱咋咋地。 …… 又过两天，辽东再来了一支兵马。 前头阿山、尼雅哈、祝世昌、金砺、刘仲锦等临阵叛逃，逃亡路上还忽悠了上万人跟随，甚至被辽军击溃的鞑子都有一部分加入了这支队伍。不愿入关的都留在了旅顺等待安置，跑过来的有三千多精壮。 没的说，大统领照例先给他们安排一顿猪又炖粉条子，还把代善叫来作陪。 故人相见，大眼瞪小眼，各自唏嘘。 吃饱喝足，把这队人丢出去接受整编。加上前几天来的兵马，这次顺军能补充五千骑兵。 李自成很高兴。 第二天又来了一批人。 …… 在欧洲数个世纪的海上争霸中最先成为世界性帝国的无疑是葡萄牙，但葡萄牙也是最早衰落、最早丧失存在感的一个。 论整体实力，当前的西班牙、荷兰、英国都比葡萄牙强多了，李自成的合作伙伴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可是不行呀。 西班牙人在吕宋大规模屠桦至少发生过3次，分别是1603年屠2.5万、1609年屠2万以上，以及即将到来的1639年屠2.4万。李自成怎么跟它合作？ 荷兰人近些年倒是一直跟吕宋的西班牙人进行着持续战争，按理说敌人的敌人应该算朋友。 但南洋几大势力中没法绕过郑芝龙，而小郑虽然依靠荷兰崛起，如今已反目成仇。 去年荷兰人发动偷袭，小郑停泊在厦门港里的数十艘新式战舰全部玩完，还损失掉大批能工巧匠。尽管三个月后小郑就在料罗湾海战中找回了场子，但他的损失是实实在在的惨重。 所以李自成想绕过地头蛇郑芝龙去勾搭荷兰人没戏。 至于英国，确实是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可大顺没法陪它成长。因为对方即将爆发一场长达九年的内战，到时人家哪有精力跟东方盟友眉来眼去？至于九年后，大顺羽翼已丰，短毛还在乎英格兰？马上苏格兰人和爱尔兰人的好日子就要到啦。 所以了，退而求其次，李自成不得不选择葡萄牙合作。 首先，老葡虽然在走下坡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南洋一带的势力仍然很可观；在非洲、美洲发展的也不错。 其次，由于椰树会的存在，徐光启等大明羔羊都是葡萄牙的铁杆小迷弟；李自成目前也只能通过椰树会传叫士跟洋鬼子建立合作。 最后，郑芝龙和葡萄牙人的关系马马虎虎还行。 前年，大顺派遣一支队伍远赴欧洲，今天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