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诸位老爷热情的招待了旅顺总兵，席间把辽东战事夸的天花乱坠，纷纷说这次要仰仗短毛剿匪了。 李自成喝的面红耳赤，拍着凶脯吹嘘区区二三千土匪不足为虑，手到擒来。 接风筵散去，牟文绶又窜进了短毛屋里。 在登州时他大儿子战死，可朱大典、吴襄等人都收了钱要放水，他能怎么办？只能也收下短毛送上的五万银子。 五万银子绝对是笔巨款，再添一半都足够收买拥兵十数万的林丹汗了。而且并不是白给，是用银子跟他换马。可叹当年袁崇焕就是不肯花每匹马七两银子的价格跟老林做生意，偏要花二十两银子一匹的高价去找投鞑的蒙人买马。造成的恶劣后果不用多提了。 所以短毛这两三年总是几万几万的往外撒银子，很少有收买不到的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只可惜林丹汗离的太远，李自成有实力拉拢时他又死的太快，不然区区皇太极个把月前怕是会在前后夹击之下被挫骨扬灰。 “你真接受招安了？”
“正儿八经的旅顺总兵，如假包换。”
“你个哈儿还跟老子扯卵蛋？”
“老牟，前些年平奢安之乱你打的还行，回头给我当个贵州总兵怎么样？带着你的牟家将好好把那帮土司再清理清理。顺便帮我招揽一下朱燮元。”
“呵呵，我就说嘛！想必英霍山出来的土寇也是你的人？”
“老实说，聚在河南的那二三十万流寇也是我的人。”
“短毛，以你之才，封公封侯指日可待，何苦做贼？”
“你跟着我好好干个十来年不难封公封侯。”
“唉！”
牟文绶长叹一声。 李自成道：“老牟，去年你不是出使高丽吗？实话说，我还有一支兵马年底就要攻入高丽。”
“啊？”
“前两个月我血战辽东，高丽居然不给提供粮草，这不能忍。有必要教训他们一下。”
牟文绶惊讶道：“你这不是瞎胡闹？”
李自成笑了笑，“我还有一支人马正在北地收拢林丹汗的部众。大顺兵精粮足，游刃有余啊。老牟，实话跟你说，我压根瞧不上大明，我的重兵都在关外防备建奴。不管是打高丽还是分化蒙鞑子，都是为了遏制建奴。关内本来就是我的囊中物，我要是愿意，那年在登州时就有实力打去京城了。”
“口气很大啊！你准备什么时候对我动手？”
“老牟，这些年你的兄弟子侄伤亡不少了，你在徐州娶的那姑娘也怀上了吧？多为子孙后代考虑考虑。你实在不愿归顺也没关系，开战时别往上凑，免得溅你一身血。看在你平西南土司的份上，我已经格外关照你了，换了旁人我直接把他干个稀碎！”
牟文绶琢磨片刻，开口道：“听说你上次去过南京，这次是准备先拿凤阳再打南京？”
李自成摇摇头，“既然是你镇守凤阳，我当然要卖个情面。南京就不去了，若截断漕运，北方怕是会立马大乱，饿死百万人。”
牟文绶嗤笑一声，“妇人之仁！反贼做到你这份上也是独一无二了，就这还想干大事？！”
李自成道：“若是东北鞑子和西南土司顽固不化，我不介意捣其巢穴绝其种类，因为有没有他们实在没多大关系，我也没工夫多花六七十年的精力去改土归流。可是内地不同。”
牟文绶撇嘴：“你把事情想简单了，无论是东北还是西南，遍布深山密林，你顺军再能打也使不上劲。六七十年就想改土归流？做梦！”
李自成道：“你且看我手段吧！”
两人东拉西扯聊了半宿，临别时短毛又来了句，“你可以写封信给尤世威、祖大乐那帮辽军，问问他们站在哪一边。”
牟文绶惊的目瞪口呆，直到返回自己屋里都没回过神。辽军已经倒戈？真就天下无人不通匪？ 隔天，徐州传来消息，当地官府衙门因户部山遭劫一事把辽军喷了个狗血淋头，祖宽大怒之下差点血洗徐州。 原本漕船都准备好要起运粮饷南下了，为这破事又被拦住了。 王铎和高起潜不得不给短毛擦屁谷，怒喷当地土寇作乱栽赃陷害，又指挥辽军强行装运粮草。 高起潜带着李重镇一营人马留下处理烂摊子，慢慢打官司；王铎催促着其他辽军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至于几十万饷银，直接存进了本地的东风钱庄，当时就把掌柜吓坏了。 徐州虽然是个大商埠，实力雄厚的东风钱庄跟衙门也有业务往来，但突然增加七十多万存银，掌柜吃不消。还是天地会堂主姚应奉给他吃了个定心丸，掌柜才哆哆嗦嗦的开具了银票。 因为时间紧加上有些老财人品不算恶等原因，姚堂主从户部山缴获到公私现银四十多万，其他财货六十多车，这笔意外之财一时见不得光，慢慢处理不用急着拉出来。 李自成又在凤阳修整一日，等哨长线国安带着干完那票买卖的队伍回归才正式出兵“剿贼”。 大横山脚下，两军列阵相对。 李自成骑着高头大马检阅了刘芳亮的队伍，直夸他练兵练的好。 “哥，上次接到允许招兵的消息我又收了三千多人，真的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淘汰的都有一万多。已经拉到山里去整训了。”
“这次咱们不差钱，回头派人去徐州天地会拉十万银子过来先用着。粮食收的怎么样？”
“目前总共收了三十多万石，接济穷人用掉十五六万。安庆那边程尚书还屯了二十多万。”
老程原本计划在秋收后屯粮五十万，结果刘芳亮一出山，江北粮价翻着跟头往上涨，甚至连带南边九江、南昌的大粮商也随之坐地起价。 长江上游荆州一带王重新又收粮四十多万，再加上陕西农民军陆续跑来吃饭，粮食简直一天一个价，连锁反应之下苏杭那边米价暴涨到一两四钱，本是丰收之际，却搞得江南快民不聊生了。 李自成暂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自己吃饭要紧。 他又问了问麻城梅之焕拉拢的怎么样，刘芳亮说没啥进展，不过那边的奴仆们倒是很愿意杀光地主，随时能拉出来七八千乌合之众。 “那个，还有……”刘芳亮抓耳挠腮，扭扭捏捏，“那梅老汉有个闺女……” 李自成哈哈大笑，“看上了？过几天我去上门帮你提亲。”
因为李贽的原因，老梅家上上下下都跟一般士大夫家庭有些不同。梅之焕的闺女不光会抛头露面，骑马射箭的功夫也样样精通。 原历史线那闺女男人投鞑做了总兵，“梅氏独抗节不降，拥众数万，踞英、霍及庐、凤山中”，后来眼见大势已去不得已解散部众，自己仍然待在山里终老。 话说上半年小梅带着几个娘子军进山打猎想弄点麝香、虎皮孝敬老子，不料遇到了溃败的山匪，危难之时被追击而来的刘芳亮英雄救美。 要知道每个不走寻常路的女子都有个压寨夫人梦，两人这就看对眼了。 梅老汉很开明，给小刘传话说只要你不当土匪我可以保举你做个守备，走上正途也算是跟我家门当户对。 刘芳亮心说我现在都是总兵了，以后封王都不难，稀罕你个守备？ 双方一时谈不拢。 小刘又很担心发生像前两年刘宗敏在吕梁山砍死预备老丈人的惨事，整天忧心忡忡。 这次见到大统领必须把这事汇报一下了。 “哥，天下的好女子多的是，其实我也看不上地主老财家的闺女，还是找个老实巴交的村妇好。”
“好个鸡毛！不为荣华富贵造个鸡毛反！你看看冯起龙，抖落起来马上离婚，一口气连娶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我不是教你学坏，这种事人之常情，你情我愿挡是挡不住的，大方承认又如何？”
李自成想了想又说道：“梅之焕那边我去解决，包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