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说来话长,非三言两语便能说清!”
陆羽横了范遥一眼,道:“倘若我道出阳顶天的下落,你当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只要能让我见到阳教主,我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范遥眼神坚定地望着陆羽,道:“纵是为奴为仆,范遥亦是心甘情愿,九死无悔!”
“关于阳教主的下落,要从二十多年前的一桩旧事说起!”
陆羽将双手背在身后,唏嘘不已道:“阳教主武功卓绝,威震四方,江湖上少有人及;更是凭一己之力,将明教治理得蒸蒸日上,实属罕见。可惜,他做错了一件事!”
“阳教主做错了什么事?”
范遥平生最是敬服阳顶天,当他听到陆羽的话时,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恼怒,语气不由冷了几分,道:“就算先生是天机神算,也不能妄自评价阳教主,教主虽非完人,但胜过世间庸人万千,何人能及他万一?”
“阳教主确实是世间奇男子,但是,这件事,他确实是做错了!”
陆羽浑然不顾范遥的感受,徐徐说道:“阳夫人是混元霹雳手成昆的师妹,二人从小便有婚姻之约,只因阳夫人的父母贪图势力,且阳夫人心智不坚,这才有了后来的阳夫人。夺他人之妻,算不算做了错事?”
【天机】+25 范遥知晓阳夫人是混元霹雳手成昆的师妹,但是从来都不知道这二人之间,竟然还有着一桩婚约。 不过即便他事先知道了,也不会将其放在心上,相反,以他邪气凛然的行事风格,甚至有可能出手杀了成昆,以保全阳顶天的名声。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能算得上是夺他人之妻?”
范遥作为阳顶天的拥趸,自然是向着阳顶天说话。 “有其因,必有其果!这便是日后惨剧发生的根源!”
陆羽轻叹一声,道:“成昆被阳教主夺了心爱的女子,自是满心不忿,他在心里发誓,倾尽余生,定要杀死阳顶天,定要覆灭明教!”
“哈哈哈...” 范遥仰天大笑,脱口而出道:“成昆那厮,岂是阳教主的对手?便是让他再练上十年二十年的武功,只怕也不敌阳教主半个手指头!”
“范右使当真这么以为?”
陆羽轻笑一声,道:“倘若真的如此,阳教主何以失踪不见?明教何至于四分五裂?你又何至于出现在这里?”
“你...你...你是说,是成昆杀死了阳教主?这,这怎么可能?”
范遥闻言,不由心神大乱,连声问道:“阳教主离奇失踪,明教群龙无首,四分五裂,这一切,都是成昆那厮的谋划? 可是,就算他智计百出、谋深似海,又能如何?阳教主武功超凡,这世间无人能及,怎么,怎么可能栽在成昆那厮的手里?”
“阳教主的武功,确实少有人及,可是有时候要杀一个人,未必要用武功!”
陆羽再不啰嗦,直接将阳顶天冷落夫人,阳夫人出轨成昆,阳顶天撞破二人私情等一系列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末了,陆羽轻叹一声,唏嘘道:“谁能想到,武功卓绝的阳教主,竟然死在了光明顶秘道之中!”
“阳教主已经,已经死了?”
范遥虽然觉得这个说法是自己听过的最合理的说辞,但是一时之间,仍是难以接受阳顶天已死的这个消息。 “先生的说辞,不无道理,只是,只是...” “只是明教历代传下严规,这光明顶上的秘道,除教主之外,本教教众谁也不许闯入,擅进者死。”
陆羽微微一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正因为尔等谨守规矩,这才无法找到阳教主的踪迹!”
【天机】+50 听陆羽随口道出明教的密令严规,范遥心中震撼不已,道:“先生果然不愧天机神算之名,便是我明教的教规,亦能算出,范某佩服!”
陆羽不搭理范遥的试探,继续说道:“你只需在光明顶秘道中细细查探一番,必然能够找到阳教主和阳夫人的骸骨!”
范遥虽然心系阳顶天的下落踪迹,但是擅闯光明顶秘道、违背教规的事,他却是不愿做的。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先生应允!”
范遥对着陆羽深深施了一礼,眼神炙热地望着他。 “既然是不情之请,又何必图费口舌?”
陆羽断然拒绝,道:“那光明顶秘道的岔道和门户何其之多?便是手持秘道全图,也未必能够出入自由,何况我这从未进出过秘道的外人?范右使还是收起这份多余的心思吧。”
有句话陆羽没有说出来,倘若能够自由出入光明顶秘道,他早就去一窥那明教的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了! “只要先生能够应允在下的请求,范某必有厚报!”
范遥接下来的话,直接吓到了陆羽。 “先生年纪虽轻,武功却是奇高,想必天资卓绝!只要先生练成本教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范某愿推举先生为本教第三十四代教主,统率四方。届时先生驱除鞑虏的志向,必然能够如愿以偿!”
“你也说了,乾坤大挪移是明教的镇教神功,我何德何能,能够练成这门神功?!”
陆羽轻笑一声,道:“据我所知,明教之中,除了阳教主以外,只有光明左使杨逍,练成了这门神功,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门神功极为难练,不然的话,何以在江湖上籍籍无名?”
【天机】+100 “先生神机妙算,范某拜服!”
范遥也不废话,直接递出一卷秘籍,道:“这是我从杨左使那里借来的乾坤大挪移心法,虽然只有前两层,但足以表明范某的一片诚意了!”
“借来的?”
陆羽勾了勾嘴角,笑道:“范右使不愧是范右使,陆某佩服!”
话已至此,陆羽也不再客气,直接接过那卷秘籍,随手翻开。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陆羽已是翻阅完毕。 “这确实是乾坤大挪移的武功心法!”
这卷武功心法能够被系统收录,说明内容绝对没有问题。 陆羽心中一喜,道:“范右使的诚意,陆某看到了,只要范右使能够提供光明顶秘道全图,我随时都可以赶赴光明顶!”
“秘道全图我确实没有,不然的话,也不必劳烦先生了!”
范遥苦笑一声,道:“范某怀揣十分诚意,还望先生出手相助!”
“我可以随你前往光明顶查探阳教主的具体下路,但是在此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陆羽直勾勾地望着范遥,道:“我不需要你为奴为婢、誓死追随,我只要你为我效力十年,你只要在这十年时间里做到忠心不二就可以了!”
“范遥叩见公子!”
范遥几乎没有犹豫,直接跪倒在地,语气恭敬无比道:“往后十年,范遥必当言听计从,绝无二心!”
“范右使请起!”
陆羽双手扶起范遥,道:“往后十年里,还望范右使多多担待!”
当天下午,陆羽就派遣范遥前往西域,负责镇守朱武连环庄,以及培植势力、训练武士等事宜。 除此以外,陆羽还给了范遥一封密信,他可以凭此密信,号令昆仑派掌门何太冲。 范遥奔赴西域以后,陆羽或练习武功,或与殷素素一起布设天鹰教洛阳分坛,偶尔闲暇的时候,他也会在洛阳城里闲逛,收拢一些天赋不俗的年轻人归为己用,日子倒也过得潇洒随意。 除此以外,陆羽暗中设立讲武堂,招募讲师,培养嫡系军官。 ...... 八月初五,天鹰教飞鸽传书来信,秘邀陆羽赶赴王盘山岛,参加八月十五阅兵仪式。 得到这个消息以后,陆羽告别殷素素,孤身东行。 这一日,陆羽来到鹿邑县附近,尚未进城,便瞧见官道之上尘土飞扬,一大队蒙古骑兵奔驰而来。 这队训练有素的蒙古骑兵在城外分成数队,不过一柱香的工夫,其中一队骑兵便分别围住了东南北三座城门。 之后大股骑兵在西城门外聚集,准备攻城! 一声喝令,骑兵开始冲锋,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羽箭,劈头盖脸地射向城中。 三轮羽箭射出以后,众骑兵已是来到了城墙下。 看到这里的时候,陆羽只以为这是一场寻常普通的攻城战,然而下一刻,发生城门前的一幕,直接颠覆了陆羽的认知。 只见那大股骑兵之中,忽然跃出数道人影,这几人虽然身披铠甲,但轻功远超常人,几个起落之间,便已经来到城门下。 轰! 一声闷响,鹿邑县城的西门,已是轰然倒塌! 城门洞开,骑兵径直冲入城中。 一时间,厮杀声冲天! 起初,守城一方失了先手,被蒙古骑兵好一顿冲杀,反应过来以后,立即组织人手夺回西城门的控制权。 守城一方也有江湖好手,全都是汉人。 为首之人身材魁梧,手持一根熟铜八棱棍,在此人的带领下,本来略占优势的蒙古骑兵,竟是被赶出了城门,就连那几名身披铠甲的高手,也死在了此人的棍下。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蒙古骑兵和守城的队伍,在西城门内外展开里一场拉锯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守城的那些江湖好手,要么已经筋疲力尽,要么中了流矢暗箭,再无战力。 而数量庞多、精通箭术的蒙古骑兵,逐渐占据上风,眼瞅着就要夺下西城门。 站在远处观战了半天的陆羽,终是动了恻隐之心。 一声清啸,陆羽如神仙一般从天而降,径直落在鹿邑县西城门外。 他双手推出之际,天地间骤然响起一阵龙吟巨吼! 与此同时,一条由黄土劲风组成的蜿蜒巨龙,排山倒海般涌向蒙古骑兵。 一阵杂乱响声后,数十名蒙古骑兵马折人亡,好不凄惨! 见此情形,距离陆羽较远的蒙古骑兵纷纷弯弓搭箭,一支支羽箭如狂风骤雨一般射来。 陆羽一拍剑鞘,长剑飞入手中,手腕微动,半空中已是凭空多出数十朵大小不一的剑花。 任箭雨滂沱,我只一剑,便可安然无虞! 这时,蒙古骑兵军阵中,有人挥舞令旗,一声令下,所有骑兵全都朝着陆羽发起冲锋。 接近千人的骑兵队伍同时冲锋,轰隆马蹄声犹如一记惊雷在鹿邑县西城门外炸开! 面对如此之多的蒙古骑兵,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陆羽,仍是忍不住心惊! 人力终有穷,天道终有定! 一人之力再如何强大,或许能够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但又岂能次次力挽狂澜?又岂能次次挽天倾? 陆羽深吸一口气,看也不看站在他身后的魁梧汉子,语气淡漠到没有任何情绪地说道: “我会抗住第一轮冲锋,但能不能坚持到最后,我自己也不知道,若是真的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我会立即撤走,绝不停留!”
“明白!”
汉子对着陆羽抱了抱拳,道:“我叫胡闰儿,善使棍棒,朋友们抬爱,叫我一声棒胡,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陆羽!”
话音未落,大队蒙古骑兵已是冲了过来。 陆羽手腕一抖,半空中立时出现了三四道白色剑气。 剑气迎风而涨,好似潮水一般涌向奔腾而至的蒙古骑兵! 希律律! 跑在最前面的战马只悲鸣一声,便轰然倒下,而马背上的骑兵,在惯力的作用下,纷纷摔了出去,非死即伤。 紧随其后的一众骑兵,虽然极力勒紧缰绳,但战马奔跑起来的速度极快,根本来不及减慢速度便一头撞在了跌倒在地的战马身上。 咔嚓! 轰隆! 密集无比的骨裂声、重物倒地声,彼此交织在一起,让人忍不住胸膛打鼓。 干燥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其中更是夹杂着战马的粪便味、人血马血的腥臭味,直让人作呕。 即便是见过大场面的陆羽,也是被眼前的惨状吓了一跳,闻着那股极其难闻的腥臭气味,他脸色一白,差点儿就吐了出来! 许久以后,尘埃落定。 蒙古骑兵只是远远地围住陆羽,半步也不上前。 这其中固然有被陆羽暴烈手段给吓到的原因,也有满地尽是战马骑兵尸首等障碍物、不利于冲锋的缘故。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呜呜呜! 随着号角声的响起,所有骑兵的神色猛然一肃,纷纷翻身下马,提着弯刀、长矛,朝着陆羽所在的位置,缓缓围杀过去。 陆羽上前几步,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站稳身形,默默等待那些下了马的蒙古骑兵围杀过来。 残阳如血,挥舞着长剑的陆羽,好似那巍然不动的暗红色礁石一般,任由风浪拍打侵蚀,我自稳若磐石,不动如山! 夜幕降临,弃马步战的蒙古骑兵,依然咬着牙发起冲锋,他们踩着同袍的尸体,不管不顾地朝着陆羽杀去。 适逢盛夏,一股接一股的热风,裹挟着令人作呕的浓郁血腥味,弥漫着整座鹿邑县城。 连续出剑半个时辰,对于如今的陆羽来说,实在是一件简单无比的事情。 但若是力求每一剑都要杀死或者杀伤一名或数名身披铠甲的敌人,那么别说是陆羽,便是铁打的人,也该累了。 夜幕深重,陆羽的脚下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他浑身上下,都被血水浸透了,双脚更是被血水浸泡着。 除了疲倦,更多的是恶心! 若不是敌人源源不断地围杀过来,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好好地吐一场。 铮! 一声清脆响声,陆羽手里的长剑,终于还是断了。 这把青钢长剑,承受了太多它本不该承受的力量。 眼见敌人的长剑崩断成数截,围杀上来的蒙古骑兵不由欢呼一声。 陆羽劈手夺过一杆长矛,双臂一挥,锋锐的长矛顿时扫翻一片! 趁着身前无人,陆羽长长吐了一口浊气! “南蛮受死!”
在陆羽吐气吸气的空隙里,一道瘦弱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陆羽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