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玛斯向着风龙废墟的方向掠去,在见完芬德尼尔的风雪后,他突然有点茫然。 盛开的风车菊,让他想起了非常糟糕的回忆。 草木枯萎,神位更迭之时。 法玛斯就在草神旁边,他掌握着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手中的长枪能够刺穿最坚固的防御,可他却不能救回他的这位好友,只能紧紧握着那只趋为冰冷的手,想尽可能的多给大慈树王一些温暖。 草神淡淡的笑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又一根寒天之钉降下,被研制出来用于对抗这种蓝色石柱的激光炮击碎了它。 浓郁的元素流动,大慈树王最后的神力汇集到了他的手心,禁忌知识带来的腐蚀最终吞噬了这位贤明的智慧之神。 几乎就在一瞬间,天地涌动变色,以草神为中心的草木开始缓缓生长,所有的魔神死亡时,都会引发负向的天地变化,法玛斯手刃的荒漠魔神,身死时赤地千里,被推翻的龙卷魔神,让风龙废墟卷起永不停歇的烈风。 唯有须弥的草之神,最初的大慈树王,是法玛斯见过唯一个用自己的死,换来草木生长的魔神。 一堵翠绿色的屏障展开,隔开了所有的视线。 她缓缓颤抖着打开了手心,按在了法玛斯的胸口。 这是草神剩下的所有神力。 “地脉…枯萎了,我也会凋零。”
虽然述说着自己的死亡,但草神似乎并没有悲伤的感觉,就像是在描述花朵的盛开和枯萎。 “不用怀念我。”
草神紧紧攥着法玛斯的手。 “我们失败了,但还会有后继者,会有再继者,一代一代,犹如最茂盛的野草,从不止息。”
草神最终在法玛斯的身边化为一片流动的元素,缓缓融入了大地之中。 死时,草木衍生。 虽然是极不美好的回忆,但红衣少年面带微笑,径直往前,却不料吓到了一旁的野猪,恼羞成怒的猪崽朝着法玛斯撞了过来,却被他轻巧侧身避过,甚至还抬手拍了下它的背。 “呦,挺肥的呀,要来当我的下酒菜吗?”
野猪自然是不理会他的,肥硕的身影哼哧哼哧地跑远了去。 法玛斯当然也只是调侃,回身走到树下,跳起摘下低处树梢的几个苹果,他准备给温迪带两个苹果过去。 随着少年离开,藏身在地下的草史莱姆冒出了一个脑袋。 又没偷袭到那个人类。 法玛斯来到了风龙废墟,一眼就望见了高塔顶端那个绿色的身影。 悄悄穿过高塔的屏障,红衣少年直接飞起,不动声色的来到了坐在高塔边缘,汲着鞋子,一搭一搭的甩着的温迪身边。 “每次都是我等你……” 法玛斯在温迪的身边坐下:“怎么样,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呢?”
“被特瓦林带去玩啦,连荧也走了,说突然想起在风龙废墟的一个委托。”
温迪鼓着一边脸,看了一眼法玛斯大腿的位置,收回自己悬在高塔边缘的脚,侧身,躺在了法玛斯的腿上。 身侧就是被狂风席卷着的风龙废墟和因为风墙而模糊的高崖。 世人知道,高塔战争之后、暴君迭卡拉毕安崩殁之时,应旧蒙德人的祈祷,风神巴巴托斯诞世降临,他接替了风神的神座,吹开风雪、破开山峦,建立了如今自由而浪漫的蒙德城邦。 但世人不知道的是,彼时的巴巴托斯其实早已存在,与蒙德人一起投身抗争,却柔弱而微小,不被人所注意,他不能说话,灵智轻微,甚至连形体都若隐若现不甚真实。 那时他还不叫巴巴托斯。 他只是北境千风中的一缕,诞生时染了点灵智,却与其他的风几乎别无二致,它和它们混在烈风的咆哮中昏沉度日,无所自知。 然而是那个少年的琴声、那个少年的关注、那个少年话,让它有了自己的意识,它不再只是一缕风,它成了一缕“带来希望与转机之风”。 “复活杜林,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温迪侧过脸,把鼻子贴到法玛斯的肚子上,捏着他的右手,轻轻的嗅着少年身上的薄荷香味。 “不会。”
法玛斯温柔的把左手放到温迪的脑袋上,揭下他的帽子,手指卷着他的发梢。 软软的,弹弹的。 法玛斯坏心的扯了扯温迪的辫子,换来的是少年好奇的转身,侧目注视着他。 “你干嘛?”
“不干嘛,好玩。”
就像是在学校中,男生会坏心眼的拉扯女孩子的辫子,法玛斯坏笑着揉乱了温迪的头发。 “好烦啊你。”
嘴上嫌弃说着,温迪想要躲开法玛斯的手,但被抚摸脑袋的温柔感觉又让他不想动弹,只想眯着眼睛享受。 矛盾的感觉只在温迪的脑海里存在了一瞬,就被头顶传来的安逸感替代。 穆纳塔国曾经传唱着大量歌颂法玛斯的歌词,温迪突然想起红衣少年曾经教他唱的诗歌,但仔细想来,有太多事情他都记不太清了。 “太阳下山了……你也不要怕黑暗…” 轻轻的哼唱。 “看漫天星河相连……” 法玛斯接嘴道,风神困惑的问他怎么知道这首歌的下半句。 “这是在推翻龙卷的魔神后,我教你唱的第一首曲子。”
“诶…对不起,我记不太清了。”
温迪愣了一下,千年的时光,他已经开始遗忘一些东西。 连神也抵挡不住磨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