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缺粮，不用你说，本府也会为百姓寻粮的。”
敦告了郭之奇好自为之，行为不要过界，董飏先即回到了府衙忙活，不过郭之奇来这一趟也不算白忙活，至少他把人在南澳的郑森给搅和过来了。 “嘶，情况不太妙啊。”
被岳父从南澳叫到海阳，一路发现福船都能顺着鳄溪开到海阳县时，他就察觉到事情有些失控了。 “于两，受灾情况怎么样？”
“什么？缺粮？”
以前郑森没觉得粮食是什么值钱玩意，可穿越以后，特别是到了崇祯十七年，他听见粮食两个字就高度警惕，原因无他，全是因为崇祯十七年的粮食价格一路攀升，在京师沦陷后，猛地涨了一截，之后的上涨速度更是超过了京师沦陷之前。 其中江南是重灾区，福建这边还好，但也因为部分依赖外部粮食输入粮价波动频繁。 知道未来走向的郑森不会放过这次机会，郑氏本就是个半军事半商业集团，粮价上涨的第一时间就有关注，郑森再推波助澜，郑芝龙于是敲定了决心收购粮食做空江南粮价，以此牟利。 而做空粮价需要大肆收购市场的粮食囤积，而且要严格保密，在没有套利之前不能暴露郑氏在大肆收割粮食这一消息。 东南地区的粮食都被郑氏的商队盯上了，潮州也在上个月把从百姓手里收购来的余粮运到了福建，本来往年这个时候为避免遭遇台风袭击，使粮食减产，各家各户都会备上一些粮食救急。 而到了七月份台风还没有在潮州附近出现，大家警惕性放松，毕竟眼看秋粮就要收获。 “可能并不是很缺粮，但现在各县百姓惶惶不安，难免流言四起，除非运来一批粮食安定民心。”
听见杨于两这么说，郑森明白了。 “先就近从安平调点粮食过来安定下民心，这事我跟父亲说，后续粮食从台湾运过来，真要是还不够，怎么说也得暂缓一下做空江南粮价的事，潮州初定，不能因为这件事让之前的努力都白费。”
琢磨了半夜，郑森在纸上写下方案来。 他没想到潮州平原也能出现粮食短缺，但一想到这是十七世纪中叶的小冰河时期，一切也就释然了。 “妈的！看样子光节流不行，还得开源...” 思来想去，郑森再次落笔。 “番薯...” 台湾府，赤嵌县。 台风过境，为台湾带来丰沛水汽和凉爽的天气，却没有其他灾害，又是新的一年，赤嵌县的熙攘繁盛已远超大员。 搞的现在新港溪的港口渐渐有超过大员港的意思，南风正盛，许多来自南洋的船只驶入台江内海，在赤嵌停泊上岸采购。 他们中有的人消息不够灵通，所以今年来到台湾见到这里换了主人，惊奇的很。 而也有那早在冬天时就听闻了台湾变更主人，郑氏入主的人，此行轻车熟路的进入赤嵌，并找上当下台湾最有影响力的贸易方，台湾垦殖公司来做生意。 台湾知府蔡春溶是第一次出仕，而第一次出仕就是一方知府，可以说起点非常高，虽然是署理台湾知府，只有一年的任期，毕竟是举人出身也是首仕，但这已经足够了，几个月的操持下来，蔡春溶瘦了许多，同样也成长了许多。 对台湾在他治下井井有条，发展也是稳中有进，蔡春溶很满意。 他当然知道这其中自己的功劳固然不小，可绝对不是主要，主要还是郑森先前打下的基础和郑氏的帮忙，同门建立的台湾垦殖公司也助力不小。 “潮州遭遇飓风，稻田损毁颇多，秋收将要歉收...” “从台湾调粮没什么问题，就是这番薯，听倒是听说过，可就算是在台湾，也没多少人拿他当饭吃啊，明俨这样搞能行吗？”
蔡春溶很是头疼，对番薯的可靠性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于是找上了台湾同知何斌，将郑森的信给对方看了看，然后问及番薯的事宜。 “下官敢打包票，番薯绝对是救灾之利器！万历二十万年时，时任福建巡抚金学曾金公即推广过番薯以救灾安民，虽然此粮无法与大米同比，不可久食，但以其度灾则是绰绰有余，福建精通种植番薯之人鲜有，台湾稍好，下官请大人下令，寻台湾番薯良种以及薯农赴潮指点种植，再有台湾粮食接济，应能度过饥荒。”
何斌说的头头是道，蔡春溶听完深以为然，毕竟他在福建就见过番薯，不过一直以为其实观赏植物，偶见贫农食番薯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看到郑森来书，又有何斌保证，当即同意了何斌的提议。 “此事就交何同知你来吧，台湾粮食还算丰足，且秋粮将要成熟，不过再有五日十日即能收割，就算尽起粮仓输潮也无不可，再不够，还能从熟番村社中购买，明俨但有所需，本府定全力支持！”
何斌点头应下，他和郑氏关系暧昧，知道现在粮价上涨，山海五商在各地收购粮食，福建肯定是有粮食的，但想动很难，除非潮州的饥荒发展的非常大才会动用。 这会儿，潮州能不能挺过去，就靠郑森和董飏先想办法了。 也多亏了郑氏将台湾收回，不然现在怕是只能干瞪眼。 ... 写信派人送到台湾让蔡春溶送粮食送薯种来过后，郑森仔细一寻思番薯种下来到收获怎么也得几个月，时间跨度太长，中间万一再来一个台风，那全得完蛋，台湾的粮食也不够。 可如果为了潮州而放弃从江南的粮食市场里狠捞一笔，先不说郑芝龙同不同意，郑森自己也觉得无比可惜。 “还是得找渠道买粮食啊。”
这会儿，郑森知道什么叫钱为什么是万恶之源了。 妈的有钱没粮食那就是个屁。 “澳门广州这些地方不管有没有粮食，也得去瞧瞧，安南倒是产粮食的好地方，就是不知道去年打了一仗，郑主手里还有吗多余的粮食，真没办法了还得指望我的好弟弟从日本搞粮食啊。”
掰扯着手指头算算附近几个能搞到粮食的地方，郑森不知道，他为粮食发愁的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