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思着,接连很轻的叩门声。“一个梦?”
“或者。”
“不是一个梦。”
“或者。”
“一个梦与不是一个梦之间?”
……我打开门,房东赤裸着僵立在门前,双眼微微闭合,一脸睡意朦胧。她一条胳膊环绕在胸前,伸过去的一只手搭在另一侧肩上,另一只手,抬起在胸前,做着欲要叩门的姿势。然而,她这只手却意外停下,停在她与门之间。她仿佛于睡意中,又仿佛陷入一段长长的无穷无尽的沉思中,宛如一尊雕像立在门前。望着眼前赤裸的房东,我陷入深思中,一时间里,不能确认眼前的真实性。小老头的言语在我耳畔。“我们眼睛里所看见的,那只是一个假象,真实潜入在我们眼睛看见背后的看不见处……”对着眼前,我思绪万千,仿佛确凿如小老头所言,眼睛所见的确凿是一个假象,而真实却躲藏在眼睛看不见处。可是,我却正凝视眼前赤裸的房东。“一个真实?”
“或者。”
“一个假象?”
……我在思绪内反反复复地权衡这两个疑问,像钟摆左左右右在我思绪内摆动般。小老头的言语仍旧在我耳畔。“我置身于一个假象中,眼前……假象就如同一个梦,它仿若存在于我眼前……它在欺骗我的眼睛……房东赤裸立在门前……夜深处,一个在桥顶上跳舞的女孩,突然一天,她在这座城里消失……那座坟……一个个假象,让我置身于这一个个假象中……一个个假象,就犹如一个个梦……一个个虚无飘渺真实的影子……”我寻思着,陡然间发觉自己并非停立在一扇门前,而是在转动,仿佛围绕一个我看不见的中心,反反复复转动在一个圆圈上。我不停在转动,感觉自己有些晕头转向,似乎要摇摇欲坠。叩门声又忽起。我一震,待缓过神来,发现自己独自一人空立在一扇敞开的门前。房东似突然消失,留下门前的空无被楼梯口送来那盏微暗的灯光照亮。我与门前空无独自相对。“我从一个梦里走出?”
“或者。”
“我走进一个梦里?”
……我接连向自己发问。倏尔。房东又出现在门前。我惊恐万状地对着门前的她。楼梯顶那盏微暗的灯投过来光亮把她赤裸的身子照亮。她僵立在门前,双眼微微闭合,一脸睡意朦胧。她一条胳膊环绕在胸前,伸过去的一只手搭在另一侧肩上,胳膊肘向上弯曲处挤压着两只乳房露出上端一抹。她另一只手,抬起在胸前,做着欲要叩门的姿势。然而,她这只手却意外停下,停在她与门之间。她仿佛于睡意中,又仿佛陷入一段长长的无穷无尽的沉思中,宛如一尊雕像立在门前。可是,待我再定眼细看,门前却又成了空无一人。我久久凝视门前空无,随后,低落下头,陷入长长一段冥思苦想中。我眼睛看见的是一个不真实的假象,千真万确,我置身于一个个假象中?果真有一扇门,嵌于一个假象与一个真实世界之间?推开那扇门,我便从假象世界跨入真实世界?“那不是一盏灯?”
“那不是一盏灯。”
小老头坚定不移回答我的声音萦绕在耳畔。我左右顾盼不见小老头身影,随之,发觉自己立在屋内,正对着一扇敞开的门凝视。门外空无一人。空无一人的门前被一盏灯投射来微暗灯光照亮。我把敞开的门关合上,回到床前,愣了好一会才躺下。又好长一段时间后,我朦胧地入睡去。仿佛隐隐中又起叩门声响,我在醒与非醒之间侧耳倾听,千真万确,轻声叩门响。很轻的叩门声响。一声与一声之间间隔点时间,又是一声很轻的叩门声响,接连几声。我起身,没有急于去伸手打开这扇门,而是立在门前好一会,耐心地侧耳倾听。门确凿被轻叩响。一声与一声之间间隔点时间,又是一声很轻的叩门声响,随之,又接连几声。门被轻轻打开。门前的空无,被楼梯口那盏灯的微暗照亮。我立在门前,久久地凝视门前这片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