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后的周末。
上午八点半，艾凉锁好房门准备出门进行采购。 昨天那一顿饭，把冰箱里的储备食材消耗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些生姜和大蒜。 原本冰箱里也没剩多少存货，正好清仓了补充库存。 隔壁的叶晴和易文娜，在五六点的时候就开始起床洗漱，为出门做准备。 两个女生现在，在逛街估计都逛的有一段时间了。 别问怎么知道的。 叶晴的房间跟艾凉的房间，打开窗户就能面对面聊天，听不到动静才有鬼了。 昨晚趁着易文娜睡着了，叶晴在手机上询问过艾凉，今天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不过被艾凉拒绝了。 两个女生要逛的地方，他一个男生肯定不感兴趣。 而且除了采购食材外，家里的书籍也看的差不多了。 艾凉准备在采购结束后，顺便去书店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最新出版的小说。 计算好时间下楼来到公交站。 三十秒后，一辆公交停在艾凉面前。 其实住在亚联市区的人，大多数都是在网上直接订购蔬菜包。 科技的发展在方便人们生活的同时，也将一些旧的习惯踢出了时代的浪潮。 愿意亲自出门买菜的人，已经非常少了。 亚联对于网购的生鲜食材这块儿的管理非常严格，凡是要在网上上架的东西，必须经过多家机构许可。 不能是非法转基因，不能含有农药残留，对于靠近保质期的食材，要根据剩余保质时间进行打折，且必须标明原产地。 每隔一段时间，还会有专门的部门，进行突击抽样调查。 顺便说一下，这里的转基因指的是非正规渠道自主研发，未经过安全评估检测的转基因食品。 由于食品安全问题抓得严，很多公司都投机取巧，通过转基因手段提高蔬菜瓜果的抗病率和出产率，至少让外表看上去很新鲜。 至于有什么安全隐患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有人因网购食品身体受到损害，根据损害程度，不仅供应商负责人要面对一到十五年的有期徒刑，连负责抽样调查的部门都会受到重罚。 这些苛刻的条例，与严格的执行措施，让食品安全问题有了极大保障。 所以人们完全不用担心，会在网上买到什么劣质食材。 毕竟亚联每年用于民生的支出，占了全年GDP总量的百分之二十一。 抛开内华市不谈，其他城市的人们，过的还是蛮不错的。 这点光从千花市那自由散漫的风气就能看的出来。 如果一个地区的人，每天都在为了生存而不断奔波，忙的脚不沾地，连生个病都害怕耽误时间，是万万不可能拥有这种社会氛围的。 另外千花市近些年受内华市的影响，在亚联的所有城市里，治安环境还算是比较差的那种。 换做其他城市，哪怕你成年后一直都不找工作，光靠领取公共补助生活都没问题。 但是这些补助也不是毫无代价的。 你的银行账户将会受到劳动局的监管。 每天的开支仅限于基本生活开支，也就是衣食住行，每一笔相关的消费都不能超过相应的金额限定，且不能购买任何除必需品以外的奢侈品。 例如可以购买小物件，但每个月不能超过一百元，数额不能累积保留到下个月。 可以添置衣物，但每个季节的换洗衣物不能超过三套…… 在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这点极为致命。 毕竟是花钱养米虫，相关的规定非常细致，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钻空子的地方。 当你的购买力受到明确限制时，你就会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会突然暴增，看啥都想要。 所以当地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成年男性，选择当一个米虫。 差不多每十五至二十人里有一个。 当然这个数据也不是固定的，也有不少人受不了这种，一切消费都要受到劳动局监管的日子，选择出门找工作。 女性就更少了，女性的购物欲望比男性强得多。 画面来到到生鲜市场。 这个时间点来生鲜市场的人，大多数都是希望节省一笔运输费用的家庭主妇，和餐厅饭馆的采购人员。 年纪轻轻的艾凉出现在这里，十分的显眼。 艾凉之所以经常出门买菜，一来是为了打发时间，感受生活的气息，二来算是在缅怀自己的前世，保留一些正常人类的习惯。 在采购完几天要吃的食材后，由于接下来还要去书店买书，艾凉将这些食材，统一交给了物流人员。 他们会在中午之前，将这些东西送到艾凉楼下的寄存点。 就是需要额外支付一笔快递费用。 在前往书店的路上，艾凉遇到了一队意料之外的人。 “艾凉？你怎么是一个人？”陈自立和徐涛、彭远，还有另一个人不知名的同学，和艾凉迎面撞上。 虽然他们跟艾凉不是很熟，但出于基本的礼貌，还是跟艾凉打了个招呼，包括刚来的报道的彭远。 艾凉没想到彭远居然这么快就跟班里人混熟了，这比当初只能找自己搭话的陈自立，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一个人很奇怪吗？”
艾凉维持着面瘫脸说道。
陈自立摆摆手解释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叶晴今天居然没跟在一块儿？”这个问题让艾凉更加无语了：“我难道一定要跟她一起出门才算正常吗？”
陈自立挠了挠头：“也不是这意思啊……” “可昨天不是圣诞节吗，你应该是和叶晴一起过的吧，但今天却一个人……”陈自立欲言又止。 说白了这货就是在旁敲侧击，问自己是不是昨天和叶晴闹了什么不愉快，所以今天才会一个人出门。 弄清楚陈自立想表达什么后，艾凉抿抿嘴解释道：“她和易文娜一大早就出门玩去了，她们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要我跟着不成？”
陈自立几人被艾凉的硬核回答给整无语。 大哥，这是小孩子不小孩子的问题吗？ 您这是比钢铁直男还要硬的钛合金直男啊！ 不过徐涛却从中发现了关键信息：“我记得易文娜昨晚好像没回宿舍吧，难道她昨晚也在……” 千花实验中学的管理虽然宽松，但夜不归宿这种事，还是要向班长和宿管报备一下说明情况的。 有着陈自立这个狗管理在，徐涛能得知易文娜昨天不在宿舍不是什么难事。 艾凉看出了徐涛的顾虑，解释道：“昨天她是在我这里吃的晚饭，不过吃完晚饭就去叶晴家睡觉了。”
艾凉刻意省略了易文娜吃醉酒的部分。 因为说出来也没有意义，反而会让徐涛徒增烦恼。 就算大家都很清楚艾凉硬核的直男性格，但一个女生在独居男生家里醉酒了，这件事本身就会惹人遐想。 更何况昨天还是圣诞节这种炮火连天的节日。 徐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样啊。”
很明显，他到现在都认为易文娜喜欢的人是艾凉。 唯一让徐涛感到欣慰的，就是艾凉不是渣男，对易文娜的兴趣也不大。 只要艾凉一直维持着冷面帅哥的形象，那他就还有机会。 闲聊几句后，几人正打算告别。 彭远却在此时开口了。 “说起来，既然易文娜是和叶晴一起出的门，那出门之前，叶晴应该邀请过你吧？你知道她们去哪了吗？”
彭远保持微笑，好奇的问道。 艾凉扭头看向彭远：“为什么要问这个。”
彭远继续说道：“没什么，就是徐涛昨天邀请过易文娜，但是被拒绝了所以我们想……你懂的。”
徐涛楞了一下，皱着眉看了眼彭远，然后将矛头对准陈自立：“喂，老陈，你怎么什么事儿都往外说。”
陈自立刚想解释，彭远就率先说道：“哈哈，抱歉，抱歉，这不是他跟我说的，而是前天大半夜，你们聊天的声音实在太大了，我也没办法啊。”
徐涛顿时把话全都憋在了嗓眼儿里。 陈自立不在男生宿舍，发消息又没人回，他只能打语音电话。 男生之间的畜生朋友，可不会在意时间点的问题，什么半夜把人拉起来散步，喊出去上网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由于是徐涛自己大半夜打电话扰人清梦。 自知理亏的他闭上嘴，不在质问陈自立。 “所以呢？”
艾凉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所以你能不能跟我们说一下，易文娜她们去哪玩了？”彭远摸着头，爽朗的笑道。
听到彭远在帮自己打听易文娜的下落，徐涛也顾不上生气了。 他满眼期待的看着艾凉，企图从艾凉口中得知易文娜的去向。 “所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艾凉把问题表述的更直白了一些：“易文娜没有告诉你们她的去向，就代表人家不想让你们知道。 况且你们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过去打扰她们吗？这和跟踪狂有什么区别。”
徐涛地脸被艾凉一通话说的青一阵白一阵。 他开口辩驳道：“我、我只是……” 艾凉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如果你喜欢她，那为什么要一直干她讨厌的事情呢？还是说你知道了她的去向，就能立马让她对你心生好感？”
艾凉一番话，让徐涛回想起之前在内华市游乐场的事情，他一下沉默了。 彭远对艾凉的质问不以为意，他神色轻松的说道：“可如果不知道对方的动向，连产生好感的机会都没有吧？”
见彭远还不肯退缩，艾凉直接把话说开了：“所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难道很熟吗？”
因为在本人那里碰壁，所以向其他人打听一个人的去向，这种在学生时代很常见的事情，放到社会上却是一件让人忌讳的事情。 艾凉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同时也是一个成年人。 他看待问题的角度和学生完全不同。 在易文娜本人抗拒的情况下，说出她的行踪除了得罪人外，对艾凉有什么好处吗？ 彭远和徐涛有考虑过事情暴露后，艾凉会不会受到责问吗？ 没有。 他们只会在意当下，完全不会考虑后果的问题。 学生的心态就是，别人对自己的一切帮助，都是理所应当。 甚至反手就把帮助自己的人卖了都很正常。 也就只有稍微早熟一些的陈自立，考虑到了这些问题，没有主动开口。 成熟二字指的不是年龄，而是看待事物的角度和处理事务的手段。 或许有些人会对这些行为进行讥讽，表现的不屑一顾。 但这恰恰证明了他是一个脆弱且幼稚的人。 因为他连自己没资格制定游戏规则这点都想不明白。 不去试着改变，只在那里怨天尤人自视清高，这种人又能指望他有多聪明呢？ 至于艾凉说这话会不会把同学关系闹僵。 艾凉来千花市，只是想过一段平静的生活，又不是真的过来上学的。 他在乎的，从来都只有那几个人。 同学关系这种东西，根本就无所谓。 艾凉尖锐的话语，让几人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不论什么时候，都很少有人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陈自立刚想出来打圆场，艾凉就开口了：“我接下来还有事，失陪。”
说完他越过几人，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陈自立一行人愣在原地。 “额，艾凉性格就这样，话虽然是难听了点，但他本质上不是什么坏人。”
陈自立开始为艾凉做解释：“不然当初游乐场也不会帮我和徐涛找借口接近……” “你不扒一下我的伤口简直不舒服是吧？”
陈自立身后的徐涛幽幽地说道。 本来就被艾凉批了体无完肤，现在还要被自己的队友背刺。 徐涛感觉自己的心好累：“艾凉确实不是啥坏人，但他这性格一般人属实接受不了。”
彭远饶有兴趣的望着艾凉消失的方向：“是吗？我倒是觉得这个艾凉挺有个性的，现实中我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人呢。”
徐涛瞄了彭远一眼：“那你的兴趣还真是不一般。”
彭远也没反驳，嘿嘿一笑问道：“那今天还去不去商场转悠，看看能不能“偶遇”易文娜了？”
名为徐涛的大男孩，再次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