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主,属下愿用性命为瑾菡姐姐担保,她绝对做不出这种出卖书寓的事情,请馆主三思!”
珞珠拱手高举过头顶,斩钉截铁道。 这话听到林溪雪耳中,先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随后又觉得愧疚,只觉得自己欺骗了珞珠。 瑾菡本人的确是不曾做出背叛书寓的举动,现在自己以她的身份混入,反倒是使得这样一个已死之人,凭空蒙受了冤屈,心中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多了几分愧疚。 不过,能有这样一位,愿意以性命为她担保的姐妹,想来她泉下有知,应当也能觉得欣慰吧。 瑾菡被自己擒住的瞬间,便自绝心脉,想必也是为了保护书寓吧。 林溪雪忽然觉得,抛开双方冲突的立场而言,自己竟然莫名地有几分欣赏,甚至羡慕起这样一群肝胆相照的姐妹。 唉......为何自己不得不与这样一座书寓敌对呢,她在心中不由得悲叹起来。 “你......唉......”馆主一时间也是语塞,不知该如何如何抉择。 瑾菡也是她自幼栽培的亲信,但她同时也明白,若自己一时心慈,只怕会断送整个书寓上下的生路。 她不敢冒这样的风险,她是馆主,她必须对所有人负责。 她再一次扬起手,张了张嘴,似乎便要发动真言法,林溪雪见状,也是高度戒备,随时准备迎敌。 但这馆主嘴唇翕动了半晌,最终还是一甩袖袍,将手放了下来。 “瑾菡,按理说今日依照规矩,我必须结果了你,但是念在你往日功业颇多,为书寓尽心竭力,加之有珞珠为你作保,所以若你能从问心阁出来,我便免你不死。”
馆主犹豫再三,终究还是下不了手,她忽然不复此前的信誓旦旦,转而是有些泄气地坐回了高座之上。 “珞珠,你去带瑾菡问心吧。”
然而珞珠还没来得及回应,密室门忽然再次打开,下来一位狐媚女子,纤腰若柳,一步三摇,媚态横生。 “玉英,现在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禀报?”
馆主并没有责怪这名狐媚女子贸然闯入。 玉英魅笑一声,道:“馆主,可否让属下带瑾菡去问心?”
“也好,珞珠和瑾菡两人平日关系素来不错,只怕她下不了手,让你去也好。”
馆主只是稍稍犹疑,便应下了玉英的要求。 “馆主,其实......”珞珠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馆主打断了。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若瑾菡能过这问心阁,那么权当她今日说的都是真的,问心便由玉英主持。”
她闭上眼睛,摆了摆手道:“好了,都先退下吧,我有些乏了。”
“是!”
三人齐声应和,随后离开了石室。 馆主整个人仰在高座之上,露出些迷茫又悲伤的目光,喃喃道:“和宴公子联手,真的值得吗?”
但说完,她又抿着嘴摇了摇头,只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 密室之外,珞珠瞪了玉英一眼,怒道:“你个狐媚子,为何要蹲在外面偷听馆主和我们说话?莫不是你想出卖书寓中的秘密吧?”
“嗨哟哟......妹妹这是哪里话,馆主都不觉得我的行为不妥,你又何必这么敏感呢?”
“哼!”
珞珠冷哼一声,随即将头凑到林溪雪耳边,叮嘱道:“瑾菡姐姐,这狐媚子一定会趁着这次问心报复你,你一定要咬紧牙关挺过去。”
林溪雪只觉得心情有些复杂,只得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就好像是窃取了本属于是瑾菡的关心一样。这种认知带给她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一时间觉得温暖也不是,觉得愧疚也不是。 不过,她自然也没有忽略珞珠的告诫内容。她既然说玉英会趁着这次机会报复自己,那便说明玉英和瑾菡两人,之前便曾有过过节。 珞珠叮嘱完,便向原路返回,而玉英则是全程保持着微笑,带着林溪雪继续深入另一条密道,二人一路无言。 随着不断深入,林溪雪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林溪雪此前便在思考,这问心阁究竟是什么地方,莫非是能够窥探人心思的什么特殊的法坛? 不过,此刻嗅到着血腥味,林溪雪才恍然,该不会这所谓问心,就是上刑吧? 没过多久,林溪雪的猜想便得到了印证,密道通往一间不小的石室,石室内除了十几间充满了干涸血污的牢笼外,便是几只中空的黄铜立柱。 立柱之上还依照人的四肢位置,铸有镣铐。墙壁四周依次摆放着数张石案,石案之上是诸如钳子,长短不一的竹签之类的器具。 林溪雪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问心指的还真是上刑,这检验说谎的方式倒是够简单粗暴的。 两人进入石室之中,玉英将石门落下,点燃了中空铜柱,而后转头对林溪雪道:“想不到瑾菡妹妹,今日也会落到我的手中,姐姐我一定好好款待你一番。”
林溪雪歪了歪头,反问了一句:“我们之前是有什么过节吗?”
“过节?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之前发生的事情了!我恨不得撕烂你的脸!”
玉英的面容瞬间扭曲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她。 “原来如此,你这样说,等会动手的时候我的心理负担就小得多了。”
玉英一时间无法理解林溪雪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叱道:“怎么?瑾菡妹妹是想同我动手吗?莫非你想违抗馆主之名?”
林溪雪只是笑着伸出手,摸了摸点燃的中空铜柱,连连摇头道:“唔,感觉也不是很烫嘛?”
“你怎么......?你不是瑾菡那贱人,你是谁?”
玉英此刻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对,扭头就要去开启石门,然而林溪雪早已祭出玉册,封锁了整间石室。 磅礴重压之下,玉英便连抬起脚都是费劲,遑论开启石门机关了。 “我的意思是,等会我利用这石室内的道具问你问题的时候,便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了。”
林溪雪仍是歪着头,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烂漫笑容,如恶鬼般的残酷笑容。 她悠哉地漫步至石案前,左手摸起一把竹签,右手又握起一把铁钳,而后摊开臂膀,似天平般左右权衡,眼睛已然眯成了一条线。 “该先用哪一样比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