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口水,真甘甜。原来水也这样的美味啊。可是,那甘甜之后却是灼人的痛啊,舌很痛。我蠕动着干裂的唇,“水”,我继续着还想要。我不知道我身前的人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小如蚊蚁吧,可是水开始源源不断的送入我的口中。有了第一次,那痛楚便开始麻木,我已然可以顺顺畅畅的喝水了。可是那水突然换了味道,那是一股薄荷混合着草药的味道,我依旧喝了,微微的苦,他是让我醒,是吗?我感觉得到他手心里的焦急。可是他是陌生人啊,为什么我会这样的信任他呢?他不是黎安也不是图尔丹,他的声音让我确定他绝对不是。“醒醒,一切都过去了。”
是的,苦难已经过去了,我甚至可以喝着草药了。只是我的舌还在痛着,我还能说话吗?我依稀记得我求死的那一口我咬得很深很深。“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相信我。”
那男人依然在我耳边温存,给我安然。多久了,我不知道,我一直在努力的喝水喝药,我想睁开眼睛,想知道他到底是谁,我要谢谢他,谢谢他在我生病的时候一直照顾我。我也要谢谢那个救我的大汗,一定是他,也只有他才有可能救得了我。我糊思乱想着,慢慢地身子已恢复了知觉。手指轻轻的抖动。我听到男人的惊叫,“她动了。”
是的,我动了。我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隙,眼前有一张脸,朦朦胧胧的在眼前晃动着,我想知道这陪我一路走来的男人,他到底是谁。终于,男人模糊的面容渐渐清晰了,他发上的装束是那样的熟悉,只是那张脸却是陌生的,他不是图尔丹,却与图尔丹有着同样的装束。那是一张霸气豪爽的面宠,粗粗的眉毛挂在眼睑上更增他的威武,坚毅的鼻子如钩一样果真是草原上的苍鹰。我猜出了,他是哈答斤的大汗班布尔善。手不自觉的轻轻一挣,我是接了圣旨待嫁图尔丹的娄府十七小姐,如今我依然要记得我的使命,我不能让他一直握着我的手。“谢谢你。”
他突然把耳朵贴在了我的唇边,我的声音这样小吗?可是我已经用尽了力气了。“谢谢你。”
我再次嘶喊着。他终于听到了,我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听到你说话真好。”
他说得直白。我突然顿悟,或许吧,我咬舌的那一种行为很可能让我终生再也无法说话。而今,我又过了一关。“卓桑,去煮些羊奶来,吹温了喂她慢慢的喝下去。”
我听着他的吩咐,送给他一个虚弱的笑容,这男人有让女人动心的特质,只是我身上的嫁衣告诉我,我已没有了这个权利。那个叫做卓桑的女人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大堆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我发誓如果我的病好了,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认真的把蒙古语学好。大汗冲着我微笑,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我看得出他眼里的疲惫,卓桑的话我听不懂却可以猜得出,我昏睡的时候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一个陌生的守侯。泪悄悄滚落,这是感动……若清呢?为什么满屋子里都看不见她的身影,我昏迷的时候为什么她没有来服侍我呢?她懂得我的喜好,我不说话她也能把我照顾的非常之好。而且我想知道她的安危,她也与我一道被救出来了吗?那为什么班布尔善不把她还给我?我太贪心了吧,对一个素未谋面,只第一次见的大汗也要求太多了,我凭什么让他为我做的更多,我没有这样的筹码来要求他啊。可是,我很想见到若清,她明明与我一道被抓起来了。“若清。”
我轻轻叫着。卓桑趴到我的嘴边仔细的听着,她听不见吗?我是在叫若清。卓桑摇了摇头,我知道她听不见了,我的声音有这样小吗?我又叫道:“若清。”
她突然大喜,貌似好象听懂了一般,快速的向蒙古包外冲出去。我努力的歪着头看着门的方向,若清,我好想见你。一会儿的功夫,若清就掀了门帘子进来了,她早已换了一身清爽的蒙古装,殷切的向我笑道:“小姐,你醒了。”
我知道我的声音她很难听清楚,我笑了笑,算是答复。“小姐,那天多亏大汗及时赶到,不然……”我心里清楚,如果他再晚来了几分,我就咬舌自尽了。“小姐,大汗连夜骑死了三匹马才把你带回哈答斤他的大帐,听说召集了好些医士来救治你,否则小姐的命即使保住了,就连说话也不可能了。”
她不说我也心知肚明,我昏迷的那些时候,我还是有感觉的,他的好我心里清楚的很。可是我不懂为什么他会对我这么好。这草原上的大汗好奇怪啊,图尔丹一见我就求婚,而这个班布尔善也待我极好,我对他,似乎欠下了一个人情了。我不能说,舌很痛,我只能默默的听着若清的话。“小姐,我们的东西都在隔壁的蒙古包里了,小姐的书啊,画啊,还有小姐喜欢的那些小玩意,一样都没有丢,大汗统统都为你收着呢。”
“哦。”
我轻应,总要说说话回应一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