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就在我的附近了,可是借着山洞里亮堂堂的烛光,我什么人也看不到。“你出来。”
低低的一喝,我不想跟她玩着捉迷藏的游戏,或许她不是拉拉抓进来的人,她是拉拉的帮凶也说不定。可是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回应我的话。拉拉还躺在地上,凭着我的石子点穴功,我想拉拉在一天之内都甭想动了。不是她,又是谁在装神弄鬼呢,“你出来。”
还是没有回音,可是我却是听到了呼吸声,这呼吸声就在我的身后,是的,就在我的身后,我回头,一片红纱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一把扯过,随后向一旁一掠,真怕有什么暗器丢过来啊。可是没有,我看到了一个三寸宽的洞口,一双眼睛正惊恐的盯着我,她在害怕,她的神情告诉我这眼睛的主人她怕我。这女人的样子我看不清楚,她一脸的泥巴,一身的衣服仿佛穿了千年一样的已分辨不清是什么颜色了。她全身上下,只除了那一双眼睛告诉我她是一个人以外,否则我真的怀疑我是看到了一个怪物。我向她走去,我想看看可怜的她,为什么她要呆在这个窄小的洞里面。我的靠近似乎让她害怕了,她摆着手,她不让我走近前吗?可是我不知道她的情况,我又如何能救出她呢?她继续惊恐的看着我,口里发出我听不懂的低语,那披散着的发使她看起来更象一个疯了的女人。我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莲香丸,我伸手向她递去,我的面上是满满的微笑,这笑意是告诉她,请她不要害怕,她不接,只是好奇的看着我手中的莲香丸,这丸药自有一股莲的香气,淡雅而高洁。闻着莲的味道,都是一种自在,是的,自在与真诚,因为我是要真诚待她的。将手指间的莲香丸缓缓的向她口中送去,她下意识的一边看着我的眼睛,一边张开了口,那甜甜的味道已溢满她的口中了吧,因为我看到了她的笑。那眼里的笑没有丝毫的做作。“你是谁?”
我奇怪为什么这山洞里还有这样一个女人。她看看我,再看看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拉拉,突然间就发起抖来,她怕了,一定是的,她怕拉拉,或许是拉拉对她做过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吧。再看向那窄小的仅可容得下一个人的小小洞穴,我甚至在怀疑她是怎么被送进去的,那洞里面恶臭难耐,根本无人打扫,树叶,草根,还有一些野菜,难道拉拉就是拿这些东西给她吃吗?我心疼了。可是,此时我真的无力救他,还有一个班布尔善啊,我一个小女子,如何能救得了两个人啊。我只能先救出班布尔善,救出了他,才能有希望解除那场大战,这是大事,是我一刻也耽误不得的。再从怀里取了一粒莲香丸,这一回,她一伸手就飞也似的抢了过去,呵呵,一定是她尝到了甜头了。有些后悔没有从巴鲁刺带些干粮在身上,否则现在至少可以给她些吃的。唉,轻轻的叹了口气,我笑对她说:“姐姐过两天就来接你。”
她也笑了笑,我不知道她是否听懂了,可是看见她的笑,我就知道她已经不怕我了,这样就好。我转身走了,她没有哭也没有闹,我身后是寂静无声的,她是要等着我来救她出去吧。就在转弯处,我悄然回首时,我看到了她的笑,我的两粒莲香丸已买下了她所有的信任,心里对她是说不出的怜惜。走吧,正事要紧。回到原来的地方,重新又把班布尔善背在肩上,悄悄的向着一条窄窄的甬道而去,而我的手里也早已准备好了几粒石子,这是用来招呼那些侍女的,我不会伤她们,她们也是无辜的,但是我必须要让她们暂时的昏迷,这样我才安全,也才能把班布尔善顺利的带出这里。渐渐的我看到了一处亮光,那就是出口吧,那里果然站了两个侍女。石子轻甩,两个人已乖乖的躺倒在地上,心里窃喜,却依旧不能大意,那真正厉害的人物其实不在这山洞里面,而是一定守在山洞的出口的,我知道,那里一定有人。一支手依旧拖住了班布尔善的身体,另一手已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这药要借了风力才会起作用,所以刚刚对两个侍女我才不曾用到,也不知清扬把它装在我小锦囊里是不是固意的,可是今天它终是派上了用场,为了救人我也不得不用这老土的办法了。闪到洞口,终于听到了说话声,低低的,好象是在讲着草原上的故事,那人他说的眉飞色舞,很是动容,真不忍心动手啊。可是不行,我身上的这位大汗关系到了草原上的千百户人家啊。眯着眼,打开了瓶盖,一团浅蓝色的气体向洞外飘去,而我此时的任务就是静待这周遭十米之内的人一个一个的倒去了。迎魂香,这就是它的功力。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洞外的说话声就再也没了,有的只是他们浓浊的呼吸。我想,我安全了,我背着班布尔善迅速的出了山洞,他身体里的催情花的毒必须尽快为他除去,否则他的生命就只能在灼热中渐渐消逝……我背着班布尔善,走在这茂密苍翠的丛林中,我想起云齐儿,想起图尔丹,还有铁木尔,还有其其格,这草原里的故事一遍遍的在我的脑海里停伫再闪过。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爱上了这片美丽而肥沃的土地。天苍苍,野茫茫,晨起的阳光,夕阳落日,这草原上的种种美景皆让我着迷。还有那些纯朴的牧民,想起他们只会让我更坚定我脚下的步履。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直射在身上,有些微热,可是还有比热更难耐的,那就是我的手上已经没有了新鲜的青叶草。身上的重量似乎越来越重了,我开始想念燕儿,我期待她的到来,这一条路正好是去雪山的那条路,如果燕儿在哈答斤找不到我,她会不会沿着这条路去雪山呢?我祈盼着,祈盼着奇迹的出现。汗水一滴一滴的从额头滑落,我却不舍得放下班布尔善,我要把他带回哈答斤,只要让他的女人为他解了身上的催情花,那么,他的生命就无忧了。可是这山路越走越是难耐,只因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依着那山洞距离班布尔善大帐的距离,其实我脚下的这片丛林距离草原并不远。可是我走了很久却依然没有走出这里。意志力撑着我一直走一直走,可是晕眩感慢慢的向我袭来,含了一粒莲香丸,不管有用无用,只要给我一些补养就好,让我坚持着走出这丛林,只要遇到那哈答斤的牧民们,我就不怕了。我是他们心目中的女菩萨,他们会相信我更会救我的。满目的绿意,风吹过,绿浪一波一波的拂过,真美的山间,每一丝绿都透着一股子清灵,可是我却无心欣赏。松针扎到了我的头,有些痒,我才想起我身上的班布尔善也一定是被这一种草与树所刮到吧,他一直沉沉的睡着,可是那睡穴的穴道也快解了,待他醒了,他身上的催情花又要重新袭上他的身心了。叹口气,我真的无药可医他,他也只能靠着他自己,是否可以撑到他的大帐,一切都是天意了。我走着,眼前的阳光越来越暗淡,树也一直在晃,眼眨着想要闭去,我真的累极了,咬着唇坚持着,只想走出这片丛林。可是当黑暗袭来时,我知道我真的挺不住了,倾身而倒的瞬间,我紧紧的抓住班布尔善那系在身上的轻纱,可是却又被一股下滑的力道所拉扯,手中刹时一松,意识还清晰的最后一瞬我祈求上天让班布尔善可以安然的回到他自己的家园。只是我还有遗憾啊,我还没有劝到他停止那场战争,真的很不甘,可是我已再是无心无力了。人生如一弯小溪,叮当作响中那跃动的心灵会随着一滴水的流泻而温柔。万涓成溪成河再成江成大海,这是多少滴水凝结在一起的心血啊。那雪山的雪,沁凉的引着我想要飞掠而上,我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声声入耳,声声让我牵挂。清扬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福呢,我一定不会死的,我相信,因为隐隐约约之间我听到了一阵轻且快的脚步声,有人来了,三两个。淡淡一笑,我睡过去了……清扬的话就是那般的有理,我醒来时,我发现我身上多了一件布单,心想就事成吗?我果真就在一座蒙古包里,瞧着自己混身上下的一无所失,我知道我是遇到救我的人了。一室的清冷,蒙古包里再是无人,只有淡淡的奶茶香溢满了鼻尖,惹得我肚子里的馋虫在勾我的魂,我饿了。命不当绝,我终于又战胜了一次命运的挑战。挣扎着起身,轻轻的向蒙古包外喊道:“有人吗?”
我的尾音还未落,门帘子已刷的一下就被打开了。